这一次，男生不敢再有任何反抗。
他捂着自己的手腕，在同伴的拉扯下，灰溜溜地跑远了。
周围恢复了安静。
晚上六点半，音乐节正式开始。
绚烂的灯光亮起，重低音的鼓点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
第一个上场的是一个在网络上小有名气的网红乐队，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学生们跟随着音乐的节奏挥舞荧光棒。
操场上人头攒动，形成一片彩色的海洋。
谢知行站在后台入口的阴影里，手里拿着一叠联署表和笔，以及伍茗的那瓶柠檬水。
少年看着场下那些和他一样穿着启穹校服的学生。
他们或兴奋，或漠然，但都属于这个他格格不入的世界。
“……”
“我回来了。”
少女走过来，从他手中拿走那杯柠檬水。
“……！”
谢知行如梦初醒，他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联署表。
“伍茗。”
少年轻声念出她的名字，好像这两个普通的字眼能给予他什么似的。
场地前的音乐声很大，即使他们在后台，也能听见若有若无的欢呼声和背景音乐。
但伍茗听见了他的呼唤。
“嗯，我在。”
小杀手应了一声，捧着柠檬水喝了一口。
谢知行的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少女神色平静。
是啊，她在这里。
只要她在的话……
“伍茗，我去收集签名了。”
他说完，没等对方回答，就从后台的出口绕了出去，汇入人流。
少年先来到了d级学生的聚集之处，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戴着金色袖套的他。
对方调笑着：“哟，这不是谢少吗？有事？”
谢知行停在他们面前。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低头，而是直视着他们。
“学长，你好。”
他将手里的联署表递了过去。
“我在参与学生会会长的竞选，需要你们的支持。”
在最前方的c级男生愣了一下，他接过那张表格，看到了上面第一个签名。
——伍茗。
他身旁的几个人也凑过来看。
“他居然真的要选？”
“跟S级混就是不一样啊，胆子都大了。”
d级男生看着谢知行那双不再躲闪的眼睛，又看了看远处后台入口处顾晏清若隐若现的身影，沉默了几秒。
“行啊。”
对方拿起笔，在第二个格子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祝你好运，谢同学。”
昵称改变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谢知行拿着表格，穿梭在人群中，走向一个又一个他曾经不敢直视的面孔。
有人拒绝。
有人嘲讽。
但也有人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时间流逝，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舞台上的网红乐队正好结束了他们的表演，主唱正说着感谢启穹的客套话。
“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欢呼！请出今晚的重量级嘉宾——”
舞台灯光暗下，只留几束追光在场地中扫射。
——下一秒。
“啪！”
一声轻响。
所有的追光打到舞台中央。
“星尘乐队！”
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
伍茗站在舞台左侧的备用通道处。
主唱有些嘶哑的嗓音随着电吉他的轰鸣响起，伴随着架子鼓渐快的鼓点。
少女的视线越过狂欢的人群，落在场地的每一个角落。
入口处，平稳入场，没有拥堵。
谢知行正带着几个志愿者，拿着联署表在人群中穿梭，不时有人停下来签名。
顾晏清站在后台的控制台前，正和工作人员说着什么，神情专注。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
只是她的柠檬水喝完了。
“搭子，看出什么门道没？”
陈瑾的声音突然在耳麦里响起，含着笑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溜达到了后台，正靠在一个巨大的备用音响后，远远地看着她。
“没有。”伍茗回答。
“这才刚开始呢，”少年说，“好戏都在后头。”
他像是在跟她闲聊。
“说起来，你喜欢听这种音乐吗？”
伍茗看了一眼舞台上声嘶力竭的乐队主唱。
“太吵了。”
“那你喜欢听什么？”
小杀手想了想。
她没有特别喜欢的音乐。
组织里，只有功能性的声音，比如警报声、指令声。
“安静的。”她回答。
“哦，好吧，安静的…”
陈瑾没有走过来，依旧隔着那个巨大的音响，字句通过无线电波传到她的耳朵里。
“…我会弹吉他啦，这个够不够安静？”
伍茗想了想。
吉他。
她在一些短视频里见过，通常出现在篝火晚会或者一些古怪的场景（告白\/求爱）中。
不插电的时候，好像声音不大。
“够。”
耳麦里传来一声明显的轻笑。
“那行，吉他在你这儿算是通过审核了。”
“下次有机会——”
“陈瑾，来控制台这边一趟。”
顾晏清的声音突然插入。
“……？”
陈瑾深吸一口气，结束了和伍茗的私人通话，切换到公共频道。
“行，来了。”
“顾晏清，你最好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控制台这边。
几个工作人员围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神情严肃。
顾晏清指着屏幕上的波形图，脸上是专注的神情。
“西区灯光组的备用电源电压不稳。”
“主电源正常，但如果主电源出问题，备用电源撑不过三分钟。”
“怎么回事？早上不是都检查过了吗？”陈瑾走过来，皱着眉问。
“不清楚，可能是线路老化，也可能是……”
顾晏清没有把话说完。
伍茗没有等待。
“备用电源的线路图。”她对着耳麦说。
下一秒，少女的手机屏幕亮起。
顾晏清已经将一张详细的电子图纸发了过来。
伍茗放大图纸，视线快速扫过那些复杂的线路。
红色是主线，蓝色是备用线。
她的目光最终停在了一个位于舞台后方、靠近临时厕所区域的接线盒上。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灰色铁盒，图纸上标记着“b-3”。
这个位置，正好是她之前标记出的监控死角之一。
“我去看一下。”
伍茗说完，便转身，身影很快没入后台昏暗的灯光和杂乱的设备之中。
她没有走常规的通道，而是直接从两个大型设备箱的缝隙中穿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