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刚过,邻村的老村长又来了。这次他没带小米,而是扛着半袋新养的灵壤,土色黑中带褐,攥在手里能感觉到微微的潮气,还混着点腐叶的清香。“按你们说的法子养了仨月,”老村长把灵壤放在祠堂地上,眼里带着期待,“您给看看,这能种灵种不?”
墨渊蹲下身,抓起一把灵壤搓了搓,土粒细腻,没有结块,指尖还能触到一丝微弱的暖意。“养得不错,”他点头,“灵气够了,湿度也合适,能种。”他从粮仓里舀出一小碗灵种,递过去,“先试种半亩,别贪多,摸透了性子再说。”
灵种躺在碗里,紫金色的外壳闪着光,银霜薄得像层蝉翼。老村长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像捧着稀世珍宝:“我们村的壮丁都等着呢,回去就育苗,保准按您说的法子来。”
王铁匠扛着一把新打的小犁走进来,犁头比青石镇用的小一圈:“这犁适合你们村的沙土地,翻地不费劲,我还配了本用法图册,照着做准没错。”
张婶也递过一包护苗散:“这里面是艾草和薄荷,按比例掺谷壳灰,出芽后撒在根上,防虫害。”她又塞给老村长一张纸条,“这是育苗的温度表,早上多少度,晚上多少度,都写清楚了。”
老村长千恩万谢地走了,灵种和农具装了满满一推车,车辙印在刚化的泥地上,像条蜿蜒的希望之路。墨渊站在祠堂门口,看着马车消失在路尽头,忽然觉得这试种不只是种庄稼,更是把一份信任播进了土里。
“得去看看他们的育苗棚。”凌恒拿着记录册走过来说,“第一次种灵种,怕是有地方想不到,去盯着点放心。”
第二天一早,墨渊和凌恒就往邻村赶。刚到村口,就见老村长带着人在搭育苗棚,竹竿插得歪歪扭扭,塑料布也没拉平,风一吹就“哗啦啦”响。“这棚不挡风,”墨渊走过去,“得把竹竿扎成三角形,底下用石头固定,塑料布要绷紧,不然保不住温度。”
壮丁们赶紧拆了重搭,墨渊在旁边指挥,凌恒则教妇女们配育苗土:“灵壤得掺三成细沙,透气性才好,浇水别太勤,见干见湿才行。”
日头升到头顶时,育苗棚终于搭好了,方方正正的,像个小巧的暖房。灵种播进土里,盖上薄沙,浇上灵脉水,棚里顿时弥漫着淡淡的甜香。老村长蹲在棚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像在看自己的娃。
“三天就能出芽,”墨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芽后记得通风,早上开棚半小时,不然会闷坏。”他又留下一本培育日记,“每天记温度、湿度,有问题就来问。”
往回走的路上,凌恒忽然笑了:“你看老村长那紧张样,比咱当年还上心。”
墨渊也笑了:“谁不是呢?头回种金贵东西,都怕出岔子。其实种地和做人一样,你对它上心,它就给你回报,踏踏实实的,错不了。”
过了三天,老村长果然派人来报喜:灵种出芽了,紫中带金的芽尖顶着土,看着精神得很。墨渊让来人带了包谷壳灰回去:“撒在芽根处,能壮苗。”
又过了半月,邻村的灵种苗长到半尺高了,老村长亲自来请墨渊去看看。苗长得很齐,叶片舒展,就是茎秆有点细,风一吹就晃。“得加竹圈了,”墨渊蹲下身,“用细竹片弯成圈,套在茎秆上,能让它长得更直。”
老村长赶紧让人去砍竹子,墨渊和凌恒则教他们怎么给灵壤追肥:“用稀释的灵脉水兑谷壳灰,每株浇一小勺,别太多,免得烧根。”
晌午在邻村吃饭,老村长杀了只鸡,炖在异谷米里,香气飘得满院都是。“托你们的福,”老村长给墨渊斟酒,“这灵种苗看着就旺,秋收时准能有好收成。”
墨渊喝了口酒,酒是普通的米酒,却喝出了股踏实的甜。他望着院外的育苗棚,阳光透过塑料布照进去,灵种苗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摇晃,像一群跳动的希望。
回程时,夕阳把路两旁的树影拉得很长。墨渊想起秦老说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人种地,不只是给他们一碗饭,更是给他们一份过日子的底气。这底气,比灵种和灵壤更金贵,能让日子在土里扎下根,一年年往上长。
快到青石镇时,凌恒忽然指着远处:“你看,咱们的灵壤地泛绿了。”
墨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雪化后的灵壤上,冒出了点点新绿,像撒了把碎翡翠。他知道,试种的不只是邻村的灵种,还有青石镇传出去的那份踏实和盼头,而这些,定会像灵壤里的新绿,在更多土地上生根发芽,结出沉甸甸的果。
晚风带着灵壤的清香吹过,墨渊摸了摸口袋里的灵种,硬硬的,像揣着颗能照亮更多人日子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