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忠没有让萧墨羽和苏清韫等待太久。
就在苏清韫从慈恩寺返回的次日,都察院御史耿忠,手持那份“意外”获得的账目副本,以及他连夜核实补充的部分线索,在早朝之上,以雷霆万钧之势,抛出了一枚重磅炮弹!
他并未直接弹劾李崇明,而是剑走偏锋,矛头直指李崇明门下一位负责户部钱粮调度的心腹郎中——郑铎。耿忠列举了郑铎利用职权,在江南盐税、漕运拨款等多项事务中,与地方官员、皇商勾结,贪墨巨额银两,并将部分赃款通过隐秘渠道输送至“某位朝中重臣”门下的具体证据!那账目副本上的几笔模糊指向性记录,被他巧妙地与郑铎的其他罪证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条虽未点破、却人人心中雪亮的利益链条!
郑铎当场吓得面如土色,瘫软在地,语无伦次。朝堂之上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投向了站在文官首位、始终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般的太傅李崇明。
李崇明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甚至连眉头都未曾动一下。但他垂在袖中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瞬。耿忠这老匹夫!竟敢将爪子伸到他最核心的钱袋子上!这绝非偶然!
皇帝高踞龙椅,面色阴沉如水。他看了一眼瘫软的郑铎,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崇明,最终将目光落在慷慨陈词的耿忠身上,声音冷冽:“证据确凿?”
“人证物证俱在!请陛下明察!”耿忠跪地叩首,声音铿锵。
“着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严查郑铎一案!涉案人员,无论牵扯到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皇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金殿之上回荡。
这道旨意,如同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三司会审!皇帝这是要动真格的了!虽然旨意只提郑铎,但谁都明白,这把火,随时可能烧到李崇明身上!
退朝之后,整个京都的官场仿佛被投入了一口沸腾的油锅。与郑铎有牵连的官员人人自危,奔走打探消息;李崇明的政敌则暗中拍手称快,蠢蠢欲动;更多的中立派则选择了紧闭门户,静观其变。原本因王延、赵贽之事而暗流涌动的局势,瞬间被推向了更加激烈、更加公开化的白热化阶段!
旧书铺密室内,萧墨羽听着手下“潜蛟”密探送来的最新消息,银色面具后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浊浪已起,看这老狐狸,还能在漩涡中心稳坐多久。”
苏清韫站在舆图前,看着代表李崇明势力的猩红标记,仿佛能看到其周围正有无数暗流在疯狂冲击。她感受到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以及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与……一丝莫名的空虚。
“他会如何应对?”她问。
“断尾求生,是这类老狐狸最惯用的伎俩。”萧墨羽走到她身边,手指点向舆图上郑铎的府邸,“他会毫不犹豫地舍弃郑铎这颗棋子,甚至会主动提供一些‘证据’,坐实郑铎的罪名,以示‘大义灭亲’,撇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