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皇城仿佛被一只巨大的黑手笼罩,陷入了一片不祥的寂静之中。阴风如怒涛般咆哮着,卷起枯枝残叶,在宫墙间疯狂穿梭呼啸,仿佛有无形的鬼手在猛烈拍打着朱红宫门。
月光被乌云无情地吞没,唯有宫灯在风中瑟瑟发抖,投下的阴影如同鬼魅在跳动。森白骸骨沿着宫墙根悄然垒砌,宛如某种诡异的装饰品,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当守军惊觉时,三百具人骨已如幽灵般摆成了庞大的北狄巫阵,每具头骨的眼窝都燃烧着幽绿的磷火,颌骨开合发出的咔嗒怪响,在死寂的夜里犹如恶魔的低语,格外骇人。
“鬼、鬼啊!”新来的侍卫吓得双腿发软,几乎握不住手中的长枪,仿佛那枪杆也变成了一条滑溜溜的蛇。枪。
老侍卫长一巴掌拍在他脑后:“闭嘴!快去禀报陛下!”
但未等侍卫动弹,一道胭脂色的身影已飘然而至。沈娇娇提着琉璃灯,灯光映着她似笑非笑的脸庞,仿佛眼前不是可怖的骸骨阵,而是什么有趣的戏台。
她轻盈入阵,绣鞋尖轻踢某具肋骨架:“摆阵的兄台——胯骨轴子歪了哟。”
那具白骨突然暴起噬咬!骨爪带着破空之声直取她咽喉。沈娇娇旋身避开,衣袂飞扬间“无意”带倒整排骸骨。骨架坍塌处露出底下血绘的阵眼——正是用恭王心头血画的召唤符,血色暗红,隐隐泛着黑气。
“跳房子好玩!”她忽然踩着散落头骨跃向阵心,足尖每次点踏都精准踩碎符咒笔画。头骨在她脚下碎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磷火四溅如萤。
当最后枚头骨被她踢飞时,阵底轰然塌陷,露出深埋的鎏金铁盒。盒上雕刻着交颈鸳鸯,却被人用利器划破,留下一道狰狞的裂痕。
沈娇娇俯身拾起铁盒,指尖轻轻一挑便打开了锁扣。盒中恭王血书被磷火映得猩红:「阿璃,黄泉共衾」。字迹癫狂扭曲,末尾还粘着几根女子青丝——与她断发长度分毫不差。
“王叔真是...”她拈起青丝对着月光细看,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连殉葬都舍不得买新枕头?”
骸骨突然集体震颤,所有磷火聚成恭王虚影扑来!那虚影面目扭曲,眼中淌血,张开双臂欲将她拥入怀中。
沈娇娇却不慌不忙掏出胭脂盒,将朱砂粉泼向虚影:“本宫最厌男人哭坟——”
朱砂遇磷火轰燃,爆出一团刺目红光,瞬间烧穿虚影心口。灰烬中飘落半块龙凤佩,正是当年先帝赐婚信物,玉质温润,却缺了凤佩的一半。
暗卫从骸堆深处挖出更多铁盒,每个都装着恭王偏执的“聘礼”:她幼时的乳牙、及笄日的碎簪、甚至还有冰窖里宸妃的指甲——那指甲上还残留着昔年的蔻丹颜色。
“真恶心。”她将血书掷入火堆,看火焰吞没那些疯狂的爱语。灰烬飘散时突然组成北狄文字——「第三谷兵符换尸身」。
“原来是要这个。”她笑着踩碎最后点火星,“本宫这副身子,倒比漠北江山还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