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给百灵鸟的诊断就是这个。
她看到了赛博空间里的神——黑墙。
加上百灵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黑客，而黑墙又是代码成精，所以百灵鸟算是窥见了神明的本质，她甚至还理解了一小部分。
这就是百灵鸟不断更换义体，就连大脑都没几块是自己的也无法治愈的原因。
她离神明太近了。
就像是SAN值低的人看不到邪神外神就能正常生活一样，百灵鸟的SAN值高的离谱，还把智慧也给点满了。
这种情况下看到黑墙没疯掉，这只能说黑墙太仁慈了。
针对这种情况，周游给出了两个解决办法。
“第一，洗去所有的记忆。”
不理解就不会靠近，不靠近就不会受到黑墙的无形压迫，这也是某基金会处理受到邪神污染的人时的常用手段。
“那要洗去多少记忆？”
“那要看你在几岁接触到黑墙，一切都要从那里截断。”
百灵鸟摇头拒绝了周游的这个办法，她希冀的看着周游，问道：“那第二种办法是什么？”
从小就被新美国关起来的百灵鸟，记忆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这不光是一份回忆，更是她存在的证明。
如果有其他选择，她绝对不会选择这个的。
“第二个选择，就是成为网络幽魂，只要位格提升，你现在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当然，成为幽魂之后，没有身体的你就只能生活在赛博空间。”
当然，成为天使也行，但周游做不到这点，所以直接没说。
“这不就是死了吗？”杰克心直口快的说出了他的理解。在V和百灵鸟的注视中，他急忙解释道：“现实世界你人都没了，只能在网上看到你，这不是和荒坂的灵魂杀手一样了吗？”
“看确实起来差不多。”周游现实认同了杰克的观点，但接着说道：“但我能保证你变成幽魂后仍然是你自己，但荒坂就不一定了。”
百灵鸟低下了头。
两个选择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不过她也能理解。周游说能够治愈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有些后遗症也是不可避免的。
百灵鸟内心天人交战，迟迟做不出选择。
周游也能够理解，毕竟这两个选择代价都不小。不过要让周游选的话，他可能会选第一个，毕竟记忆这个东西，只要人活着就能继续创造，但人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等等。”V突然开口。“为什么不试试将她变成新的数字生命呢？就像强尼银手一样。”
“对啊。”杰克也是一拍大腿。“那个叫奥特的不就是把她男朋友变成AI然后上传到网络了吗？你不是还说过，只要奥特给他找一个新身体强尼银手就能复活吗？咱们不也能这样搞？”
“你们还干过这样的事？！”百灵鸟瞪大了眼睛，她这一刻觉得自己这个世界顶尖黑客有点孤陋寡闻了。
“那不一样。”周游无奈的看了V和杰克一眼，然后转过头看向百灵鸟。“你的情况和强尼银手不一样。强尼银手转化成数字生命是荒坂的实验产物，这一步有很大的风险，他们自己都不一定能复刻，否则他们早用到荒坂三郎身上了。而且你还灵魂受到黑墙的感染，这又多了一个变数。谁也不能保证最后的效果。”
“那先找个人试试呗。”杰克一脸轻松的说道。“夜之城什么都不多，就人渣多，多找几个和她症状相同的人去试试水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周游无奈的看着杰克。“黑墙那玩意，碰着就死。还要找一个连接过黑墙且恰好灵魂同样受损且活蹦乱跳的人，哪……”
话说到一半，周游停住了。
“怎么？”几人都看着沉思的周游，发出了疑问。
周游抬起头，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还真让杰克你说中，真那么恰好有一个人连接过黑墙，也是灵魂受损的症状，且他还活的好好的，更重要的是他还真是个人渣。”
“我去。”V一拍大腿。“还真有这么凑巧的人，他叫什么？”
“我和你们说过的，就是狗镇巫毒帮的老大，原布里奇特的副手，瞎了眼的滑条。”
滑条，巫毒帮中的搞钱派。他没有布里奇特那么伟大的梦想，也没有想要带着海底人逃离‘海啸’的决心，他只想好好活着，然后搞钱。
所以在布里奇特决定要穿过黑墙投诚AI后，他就带着一部分巫毒帮来到了狗镇。
在这个混乱之地，他混的可谓是如鱼得水，凭借着强大的黑客能力硬是让他这个外来户在狗镇站稳了脚跟。
就像滑条的外号一样，他的眼睛是瞎的。在被黑墙烧掉了眼睛之后，滑条当然也尝试过治疗。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药物，更换什么样的义体，甚至想直接给脑子连接个摄像头，但无一例外的，所有的手段都失效了。
他这个病例让很多医生都啧啧称奇，都说没想到在这个连大脑里都能打游戏的时代，居然还能有人瞎了。
但如果把黑墙是神明这个条件代入进去，就会发现滑条其实瞎的非常合理。
凡人不可直视神明，百灵鸟作为天选之子连接到了黑墙，所以她快死了。那么滑条付出的代价，就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从灵魂层面上，被抹除了。
所以他的眼睛才会这样，无论安装什么样的义体，更换什么样的脑机都无法看见。
不过现在的滑条没空管他自己的眼睛了，因为有一把枪顶在了他的脑门上。
虽然滑条确实看不见，但金属的冰冷质感和下属已经停摆的生命检测告诉他，棉签的男人并不是善茬。
“真是的，现在的客人越来越没有礼貌了。”
既然对方没有立刻杀死自己，那么就证明对方是有求于自己，那么这件事就有的谈。所以滑条也不再慌张，而是轻轻推开对方顶在脑门上的手枪。
“伙计，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暴躁，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呗，我又没说不帮忙。”
“滑条，是我，我需要你找一个人。”
熟悉的嗓音让滑条愣住了，接着他有些恼怒的说道：“FUcK,李德，又tm是你，上次不是说好了两清了吗？为什么又来？还弄死了我这么多人！”
李德见对方认出自己也不意外，毕竟他只换把枪，其他没做任何伪装。
李德沉着地搬过一个类似储物柜的物件，稳稳地坐了上去，面色凝重地对滑条说道：“我需要你找到百灵鸟的下落，她被人挟持走了，挟持她的人是这般模样。”
说着，李德把一个芯片塞到了滑条的手里，不顾滑条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麻烦快一点，我很急。”
“呵呵。”滑条不冷不淡的笑了两声，从心的把芯片插在了手边的插槽里。但他嘴上不饶人的说道：“这么简单的任务怎么不叫你的同伴们做？哦，对不起，我忘了，你的同伴们都被杀光了吧。不知道迈尔斯有没有帮你把他们的骨灰要回去啊?”
这种等级的嘲讽根本无法让李德的心有一丝的波澜，他只是又拿起枪，点了点滑条。
“快点，我没时间跟你瞎闹。”
“别催，我不是在做嘛。”滑条身后的机器开始运转，但他的嘴并没有停下。“你这个人还挺忠诚，迈尔斯就把你放养多少年了，你还以为自己是条家犬，还这么兢兢业业的为新美国工作？放弃吧，说不定新美国那边早就忘了你这号人，你的努力都是白费。”
“我真的觉得你不如直接投靠汉森算了，汉森这个人是狡猾了点，但最起码他对手下的人很好，那些大头兵可是每个人都念着他的好，你再看看你的上司，她这些年为你做过什么吗？为你那些牺牲的同事做过什么吗？”
滑条仗着自己的黑客技术顶尖，李德不敢轻易杀了他。他就在那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新美国和迈尔斯的坏话，可李德早已心如死水，对于滑条的话，他当成耳旁风，根本没听进去。
“好了。”滑条终于住口了，他把芯片重新拔了起来，塞回了李德的手里。“你要找的人两个都找到了，他们现在就在太平州的巴迪大酒店，离这里不算远，你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和他们见个面。”
李德并没有将芯片插入脑后的接口，而是插入了一个平板。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又让滑条笑出了声。
“你还是这么不放心我啊，李德。”
李德没有说话，专心致志的看着滑条弄来的情报。
滑条不愧是巫毒帮的顶尖黑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将周游在网络上的消息都收集了起来。
包括周游的势力范围，周游的发家史，周游和周围人的关系，其中甚至还包含了周游的战斗能力分析。
看着战斗能力上写的‘推测拥有单兵反载具的战斗力’这一行，李德的眼睛眯了起来。
没有人比李德更懂战争武器的厉害。
如果一个人能够拥有单兵对抗战争载具的能力，那么在城市里，这个人可以造成的破坏不会比导弹小多少。
如果有可能，李德不想和这样的怪物作战。
但他没有选择，新美国那边已经重启了他。作为潜伏的特工，他认为自己一定要为新美国的荣誉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