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明一下，天使确实是一个很专业的性偶。
在性偶芯片的加持下，天使确实不仅仅能提供生理上的释放，更重要的是能带来心理上的纾解，就像藏了许久的秘密突然有了可以倾诉的树洞。从某种意义上说，性偶与童话里那个能保守秘密的树洞并无二致，都是承载倾诉的容器。
这也正是云顶能在众多私人会所中脱颖而出的关键所在。
审美观念相当潮流的2077年居民，甚至颇为欣赏天使这种棱角分明的四方脸外貌，但周游曾明确表示欣赏不来，而汉森，作为一个观念陈旧的老古董，也同样表达了无法理解。
因此，当汉森看到天使的资料指针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找了个借口，几乎是落荒而逃。
艾芙琳目送汉森离去，良久，她转过身，视线投向侧面的一扇小门，淡然道：“朱迪，出来吧，我都看到你了。”
朱迪心有余悸地推开房门，即使确认汉森已经离开，她仍下意识地左右环顾一周，才快步走到艾芙琳身边。
“小艾，那个人是……”
“是汉森，狗镇的领导者，现任夜之城市长最有力的竞选者，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艾芙琳没有向朱迪透露汉森不过是个傀儡的真相，因为她清楚，以朱迪单纯的思维，处理不了如此复杂的信息。
“我知道是他。”朱迪忧心忡忡地望着艾芙琳，“小艾，你是不是又要去做危险的事情了？”
“我没有。”
“你明明就有。”朱迪的眼神中充满了哀伤，“小艾，别再去做危险的事了，好吗？现在这样的日子不好吗？你已经成了云顶的管理者，这是以前我们想都不敢想的位置。即使到了这一步，你还是不满足吗？”
朱迪觉得近来的生活无比幸福。艾芙琳被救了回来，并且执掌了云顶，自己也随之而来，云顶的老朋友们都还在。在艾芙琳的管理下，云顶的生意日益兴隆，而云顶真正的所有者——天堂公司，通常并不干涉具体事务。
因此，朱迪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她不希望再有任何变故打破眼前的平静。
“朱迪……”艾芙琳迎上朱迪的目光，郑重其事地保证，“我没有做危险的事，只是在完成我的本职工作而已。”
“真的吗？”
“真的。”艾芙琳将朱迪轻轻拥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感受着怀中人微微的颤抖。
朱迪仰起脸，眼中仍带着困惑：“那你为什么要和汉森那个暴君合作？他的名声可不好。还有，你为什么要找那几个小女孩？难道不是打算培植自己的势力吗？”
“那都是在完成我的职责。”艾芙琳凝视着朱迪的双眼，语气平稳，“你忘了吗？我不只要管理云顶，还要负责一部分情报工作。要几个孤儿，只是想培养一些可靠的人手罢了。朱迪，你想得太多了。”
“那样就好。”朱迪选择了相信艾芙琳，她将脸颊深深埋进艾芙琳的颈窝，汲取着那份让她安心的气息。
良久，艾芙琳轻轻推开朱迪，柔声道：“朱迪，你太累了，该去休息了。”
“好。”朱迪对艾芙琳毫无戒心，闻言便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小艾你也早点过来。”
艾芙琳颔首，目送着朱迪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就在朱迪离开后不久，艾芙琳的副手前田舞子带着一丝揶揄的笑容走了进来。
“哎呀呀，艾芙琳，艾芙琳，你还是那个谎话连篇的艾芙琳，啧啧。连对你如此信任的朱迪，你都舍得欺骗。”
“我这是为了她好。”艾芙琳点燃一支细长的香烟，慵懒地靠在一旁的桌沿，“像她那样没有野心的天真女孩，和我们不是一类人。”
“我也觉得她天真得可爱。”前田舞子笑道，“如果我是朱迪，一定会借由与V小姐相识的机会，紧紧抱住这条大腿，绝不松手。可她为了你，竟然疏远了职位更高的V小姐。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但我认为，你和朱迪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哦？”艾芙琳挑了挑眉，颇感兴趣地看向前田舞子，等待她的下文，“我和朱迪一样？”
“你们同样缺乏安全感。只不过，为了追寻安全感，你们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前田舞子的手指指向艾芙琳，“你选择不断向上攀爬，试图将所有危险都踩在脚下；而朱迪，她选择了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假装危险不存在。”
前田舞子目睹过朱迪在艾芙琳失踪期间的一切表现。那时的朱迪，没有积极去寻找，只是默默祈祷艾芙琳能平安归来——她似乎认为，只要不去看、不去想，厄运就不会降临。前田舞子无意评判这种处事哲学，在无力改变的现实面前，逃避或许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艾芙琳深深吸了一口烟，在缭绕的青色烟雾中审视着前田舞子。
“或许你说得对，人最难看清的就是自己。我和朱迪能互相吸引，大概正是源于这种深层心态的共鸣吧。”她将烟蒂轻轻摁熄在水晶烟灰缸里，“那么你呢，舞子？你这么努力地向上爬，又是为了什么？”
“我和你不同，艾芙琳。”前田舞子脸上绽放出毫不掩饰的、带着野心的笑容，“我渴望站得更高，我想让更多人仰视我，我想掌握更大的权柄。这就是我努力的全部动力。艾芙琳，我们本质不同。”
“很危险的想法。”艾芙琳无所谓地笑了笑，“为了爬得更高，有时难免会用上不那么光彩的手段。但无论是我们头顶的那位大人，还是他身边的那位，都非常厌恶这种行为。小心弄巧成拙，下场凄惨。如果你真有这种抱负，我建议你不如直接去挑战她，只要能赢，地位自然飙升。”
“我又不傻。”前田舞子摊了摊手，“我只是想往上爬，不是想找死。更何况，作为你的副手，沿着你铺设的阶梯向上，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哦？你的意思是，你想取代我？”
“是超越。”前田舞子神情严肃地纠正，“我会向周先生证明，我比你更优秀，比你更适合执掌云顶，也比你更有能力培育出一个全新的、高效的情报网络。”
“所以你就伸手索要我尚未到手的资源？也想建立自己的班底？”艾芙琳哑然失笑，“放在别的公司，你敢对上级说这种话，今晚你的尸体就会出现在街角的垃圾堆里。”
“第一，天堂公司不允许内部无谓的互相倾轧。第二，艾芙琳……”前田舞子直视着艾芙琳，一字一句地说，“你自己，难道不已经感到疲倦了吗？”
“我？感到疲倦？”艾芙琳摇头，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怎么可能？你凭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失去了从前的上进心。”前田舞子语气平淡却笃定，“换作以前，凭借你与V小姐、朱迪三人之间的特殊关系，你绝对会不顾颜面地攀附上V小姐。我了解你，艾芙琳，你曾经是个为了向上爬、为了获取那虚无缥缈的‘安全感’而不择手段的女人。抛弃朱迪、利用朱迪固然让你痛苦，但为了所谓的‘自由’，你依然能狠下心肠。”
前田舞子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炬：“艾芙琳，你曾经是个多么狠心的女人啊。可现在呢？为了朱迪，你居然真的甘心窝在这里，安安分分地经营云顶，而不是想方设法在天堂公司内部谋求更高的权位。艾芙琳，就像你自以为了解我一样，我也同样看透了你。”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半步，气息几乎交融。艾芙琳沉默地回视着前田舞子，良久，悠悠叹了口气。
“或许……你说得对，我确实是懈怠了。天堂公司的环境太过安逸，或许只有像你这样野心不灭的人，才能走得更远。但是……”艾芙琳脸上掠过一丝嘲讽的冷笑，“前田舞子，拥有野心不是坏事，可若野心与实力不符，那便是灾难。”
艾芙琳主动向旁边移开一步，拉开些许距离，对前田舞子宣布：“新成立的情报部门，我会交给你全权负责。但如果你做得不好，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前田舞子也顺势后退，自信地回应：“我的能力如何，你难道还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