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之间一时都没有说话,心中都在想着韩必伶为何这般。
突然,一阵“啪啪啪”地掌声响起。
韩茹茵眼神一凝,向侧方看去。
一道身影从房屋背后走出。
“韩三娘子的脑袋果真是聪明啊,靳某甚是佩服。”
靳烨廷嘴角挂着笑,但眼中却毫无波澜。
他慢悠悠地,踱着步向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韩茹茵手中一紧。
竟然是他!
她们为了怕节外生枝,其实谈论的很是小声。
且春槿和秋玉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没想到,一点儿没发现他的存在,竟全被他听了去。
这良城司当真是可怕。
韩茹茵对他的实力又有了新一层的认识。
韩茹茵挺直了腰背,看着他走进了亭子。
春槿和秋玉挡在她身前,一脸凝重,不让靳烨廷靠近。
靳烨廷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道:“靳某不知可否与三娘子聊聊?”
韩茹茵与他的视线对上,暗忖片刻后,心下了然。
她出了声,示意吴嬷嬷、春槿、秋玉在外面去等着。
春槿她们脸上闪过担忧,有些不愿离去。
韩茹茵摇了摇头,拍了拍三人的肩膀,表示她不会有事。
待三人都在远处后,坐在韩茹茵对面的靳烨廷才开了口:“韩三娘子倒是会笼络人心,有一批忠心耿耿的奴仆跟着你。”
韩茹茵心下有些不满,但面上却也是玩味一笑道:“怎么?靳指挥使这是嫉妒了?”
“那倒不是,我这是替韩三娘子你高兴呢,有这些人在你身边,想必你做些事情也方便嘛。”
“靳某可是听说了韩三娘子你回府那日的发生的事情呢,当真是精彩至极。”
“那木棍敲响的可不仅仅是韩国公府的大门,更是敲在了这平京里想看你们韩国公府笑话的人的心上呢。”
“韩三娘子做得很好不是吗?让这韩国公府和平京城里的人都不敢小瞧了你。”
韩茹茵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埋着什么药,但她不喜他说话的这个语气。
遂在他说话的间隙,开口打断了他:“靳指挥使千里迢迢来到这青山寺,就只是想来恭维我一番吗?”
靳烨廷嘴角噙起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却不接韩茹茵的话头,语气仍无甚波澜地继续说道:
“韩三娘子怎得这般没有耐心。”
“你看,你这一出,不仅杀鸡儆了猴,灭了那些趋炎附势的下人的威风,让那李氏颜面扫地,还找回了你母亲的旧日心腹,更是遇到了——”
靳烨廷故意停顿下来,感受到韩茹茵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才又开口道:“昔日故人——陈太医。”
他怎么会连这些细节都这么清楚?
到底是听说的,还是亲眼看到的呢?
韩茹茵眼神一暗,袖中的手捏紧在一起。
他这是在警告她吗?
想敲打她,告诉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他都了如指掌?
韩茹茵稳了稳心神,迎上靳烨廷的视线,唇角微勾,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靳指挥使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那韩茹茵也不打算再跟他打哑谜。
“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靳指挥使一直派人在暗中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呢?”
“包括今日来这青山寺,你也是随着我一起来的,想探探我究竟会做些什么?”
“瞧韩三娘子这话说的。”
“这青山寺这般有名,香客众多,靳某难道就不能是其中的一员,来这儿烧香拜佛,许愿还愿吗?”
靳烨廷三言两语就将韩茹茵话中的锋芒抵了回去。
韩茹茵听了,只想翻个大白眼。
他看看他这说的话,他自己信吗?
一身煞气、刀尖上舔血的人,会信佛?
靳烨廷下一秒却话锋一转,说起了另外的事。
“韩三娘子是聪明人。那日听了靳某的话,也该是能猜到一二,心中有些自己的想法吧?”
“靳某可是很大方的,这有借有还,方才能把这关系维持住。”
“我以为,韩三娘子被靳某利用了,也自是该向我讨些利息的。比如——借借我的势,来成你的事?”
“可靳某这等了多日,没有任何消息啊。”
靳烨廷做出一副似是很苦恼的样子,“难不成韩三娘子是嫌弃靳某,不想跟靳某为伍?”
“这可……怎么好呀?”
说到最后,靳烨廷的声音有些轻,但眼底却掠过了危险的暗光。
噢?来兴师问罪了?以为她这个一根绳上的蚂蚱是要跳船?
果真,从她进连青城,被靳烨廷盯上开始,她就不可能有说不的机会。
要么顺从、被利用,要么……就被悄无声息地干掉。
韩茹茵其实也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她都回来平京好几日了,这消息是该传出去了。
她没去管,只不过是觉得是迟早的事,没想到这正主倒先是找上了门来。
苏嬷嬷绝不是守口如瓶之人,况且她还被她打了两顿,难道她会不想出口恶气?
就算她自己起先不说,但她那祖母看见她回府之后的举动,也定是会把苏嬷嬷叫上来好好盘问一番,让她将她路上之事都一一道尽。
她不相信,那苏嬷嬷会不说。
就算不详细地说,也会提及两三句,添上两句模棱两可的话,给她安上一个不检点的名声。
且还有随行的张婆子那些下人的佐证,不怕是说的谎话而被揭穿。
那怎会还没有流言蜚语流出?
苏嬷嬷那里出了什么变故?
看来她回去后,要去她祖母的院子走一趟了。
韩茹茵定了定神,抬眸含笑道:“靳指挥使原来是为这事儿啊。”
“靳指挥使放心,你这么大的势,茹茵又不是傻得,不会不借,只不过早晚的问题罢了。”
“只不过——靳指挥使给了茹茵这么大的一个便利,你——又想从茹茵这里获得什么呢?”
“说出来,也好让茹茵放心一二。”
韩茹茵紧紧盯着靳烨廷的神情,想从中窥探出一二。
靳烨廷为什么会盯上她?
又怎么会一定要与她扯上关系?
他一个良城司的指挥使,有什么办不到的?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他也与韩国公府有仇?
还是有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韩茹茵在脑袋中想了很多,几乎都成了一团乱麻。
靳烨廷似笑非笑,指尖漫不经心地叩着石桌。
“韩三娘子,等时机成熟了,靳某自会来向你讨要。”
“在这之前,你可随意做你想做的。”
靳烨廷幽深的眼眸紧盯着韩茹茵。
“你大可放心,靳某要的——不是你的命。”
韩茹茵心中一动。
那要的就是——别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