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苏念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忐忑,才慢慢走下楼。餐厅里飘散着早餐的香气,邬童已经坐在餐桌旁,正安静地喝着牛奶。他换上了干净的校服,但眼下淡淡的青黑和略显紧绷的下颌线条,无声地昭示着他昨晚同样没有睡好。
听到脚步声,邬童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苏念。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探究,有审视,有残留的愠怒,还有一丝极力掩饰却依然泄露出的……受伤。
苏念的心猛地一紧,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她硬着头皮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声音有些干涩地开口:“早……早上好。”
“早。” 邬童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放下牛奶杯,拿起一片吐司,却没有吃,只是拿在手里,目光依旧锁定在苏念脸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苏念感觉如坐针毡,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果然,邬童沉默了几秒,开门见山,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却比直接的质问更让人心慌:“昨晚……你说的话,还记得吗?”
苏念握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指尖有些发白。她抬起头,迎上邬童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而懊悔:“我……记得一些,但很模糊。对不起,邬童,我昨晚喝多了,说了很多胡话……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她试图用道歉和“喝多了”这个万能的理由先蒙混过去。
邬童的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眼神锐利了几分:“胡话?所以,‘王俊凯’也是你胡诌出来的?一个你喝醉后凭空想象出来的人?”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信和压迫感。
苏念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避重就轻是没用了。她深吸一口气,按照和小七商量好的说辞,硬着头皮解释道:“不……不是凭空想象的。王俊凯……他……是我很小的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片里的一个角色,一个很厉害、很帅气的……嗯……音乐精灵?还是什么来着?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了。” 她故意说得有些含糊,试图增加可信度。
“动画片角色?” 邬童挑眉,显然对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一个动画片角色,会让你在喝醉后把我错认成他?还说什么……‘邬童就是王俊凯演的’?这解释不通吧,苏念。”
他的逻辑清晰,直接抓住了最关键、最矛盾的点。
苏念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编造:“因……因为那个角色对我来说很特别!是我童年很重要的一个……偶像?对,偶像!可能……可能是我昨晚醉糊涂了,看到你,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角色,产生了混乱……你知道的,人喝醉了,脑子会不清醒,容易产生奇怪的联想……”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邬童看着她的眼神,已经冷得快要结冰了。
“偶像?混乱?” 邬童重复着这两个词,突然冷笑了一声,“苏念,你看着我。”
苏念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漏洞百出的说辞吗?” 邬童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巨大的失望和怒意,“一个查不到任何信息的动画片角色?一个让你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差点喊出名字的‘偶像’?一个让你在醉后坚定地说出‘我们是一个人’的‘童年记忆’?”
他每问一句,就向前倾一分,强大的压迫感让苏念几乎喘不过气。
“我……” 苏念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词穷了。任何解释在邬童的质问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告诉我实话,苏念。” 邬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最后一丝期望,或者说,是最后通牒,“王俊凯,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最后那个问题,像一记重锤,砸在苏念的心上。她看着邬童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持和深不见底的受伤,知道自己拙劣的谎言已经被彻底识破。
继续编下去,只会让情况更糟,只会彻底摧毁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她该怎么办?实话实说吗?可那后果……
苏念的脸色白了又白,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