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门后深渊涌出的恐怖意志,如同实质,轰然压在每个人的灵魂之上。空气凝固了,能量滞涩了,连思维都变得无比迟缓。修为稍弱者,如陈砚秋,已是脸色煞白,汗出如浆,全靠意志力苦苦支撑,才没有跪伏下去。
狼狩与蝎十七也未能幸免,他们虽未受直接攻击,但那弥漫的威压同样让他们动作僵硬,眼中充满了对更高层次力量的敬畏与恐惧,下意识地收敛了所有气息,微微躬身。
整个扭曲的回廊,瞬间变成了绝对力量统治下的囚笼。
陆知白被陈砚秋半抱着,口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强行“定义”并开启那扇门,几乎抽干了他和小影的力量,更是正面承受了那股意志的第一波冲击,伤上加伤。月华精粹变得灰暗,小影所化的护腕冰冷沉寂。
“仪式...开始...”那冰冷僵硬的声音再次从深渊中传来,带着一种程序启动般的漠然。
嗡——
众人脚下那蠕动的黑曜石地面,突然亮起无数复杂而邪异的惨白色纹路,构成一个巨大无比的阵法!
所有人感到体内的力量,甚至是生命力,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缓缓流失,被脚下的阵法汲取,化作丝丝缕缕的能量流,向着那洞开的门户深处汇聚而去!
他们拼死打开的门,果然是一个陷阱!他们自身,就是这场“仪式”最重要的祭品!
“阻止它!打断阵法!”张璇指挥艰难地嘶吼,试图操控铜钱法器干扰阵眼,但那微弱的灵光在庞大的邪阵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醒狮传人怒吼着试图爆发火焰,火焰却刚离体就被阵法吸走。其他传承者的挣扎同样徒劳无功。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迅速蔓延。
就在此时,那洞开的门户内,亮起了两盏巨大的、如同眼睛般的惨绿色光芒。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步出。
他穿着一身极其繁复的黑色主教长袍,袍子上用暗金色的丝线绣满了扭曲的星辰、齿轮以及痛苦哀嚎的人面图案。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光滑无比、没有任何五官特征的纯白面具,只有两点幽深如同黑洞的孔洞,代替了眼睛的位置。
他手中,握着一柄权杖,权杖顶端是一个缓缓旋转、由无数微小灵魂构成的扭曲光球——那光球的气息,与高悬的“心铃”同源,甚至更加强大和凝练。
远东主教!终于现身!
面具上如黑洞的孔洞缓缓扫过全场,在挣扎的众人身上一掠而过,仿佛在看无关紧要的柴薪。最终,定格在了被陈砚秋护着的、气息萎靡的陆知白身上。
“完美的‘钥匙’...”主教的声音透过无面面具传出,依旧是那般冰冷僵硬,却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不仅承载‘造化’,更融合了‘源灵’特质与‘禁纹’奥秘...足以作为主祭,引动‘源海’最深处的回应。”
他抬起权杖,指向陆知白。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骤然产生,就要将陆知白从陈砚秋怀中强行摄走!
“休想!”陈砚秋尖叫一声,不知从哪里爆发出力量,猛地将陆知白推向身后的醒狮传人,自己却转身,双手疾挥,将所有剩余的符箓不要钱般砸向主教,同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空中画出一个血色的“禁”字!
“砚秋姐!不要!”陆知白目眦欲裂。
那血符爆发出刺目的红光,竟短暂地阻隔了那吸力一瞬!
但也仅仅是一瞬。
主教似乎有些意外,纯白面具微微转向陈砚秋,权杖轻轻一点。
噗!
陈砚秋如遭重击,身体猛地弓起,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身上所有符箓瞬间自燃成灰烬,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黑曜石壁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
“蝼蚁的挣扎。”主教漠然评价,权杖再次指向陆知白。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直被压制、几乎被遗忘的狼狩和蝎十七,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嘶嚎!他们额头的归途印疯狂闪烁,身体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体内的力量乃至血肉精华,都开始被主教脚下的邪阵疯狂抽取,融入其权杖顶端的灵魂光球之中!
“主教...大人...为...为什么...”蝎十七艰难地抬起头,黄金面具下流出黑色的血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背叛感。
“狩士的职责,本就是作为仪式的次级祭品,为‘主祭’的到来积蓄能量。”主教的声音毫无波澜,“你们的使命,完成了。”
冷酷无情的话语,彻底击碎了狼狩和蝎十七最后的幻想。他们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哀嚎,身体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化为两具披着衣袍的枯骨,旋即被地面吞噬。
所有人心底寒气直冒。归途教的高层,在其主教眼中,也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燃料!
吸力再次笼罩陆知白。
醒狮传人怒吼着挡在前面,却被无形的力量狠狠弹开。
就在陆知白即将被摄走的刹那——
一道璀璨的、蕴含着无匹锋锐与守护意志的银色流光,如同撕裂黑暗的黎明之剑,猛地从通道后方疾射而来,精准无比地斩断了那无形的吸力!
紧接着,一个清冷、却带着压抑到极致怒火的声音,响彻通道:
“动我的人,问过我没有?”
一道身影,裹挟着凛冽的寒意与磅礴的镇煞之力,如同陨星般降临场中,挡在了陆知白与主教之间!
她脸色依旧苍白,左脸颊上的银疤却不再刺目,反而流淌着一种内敛而强大的光晕,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已收束,只为下一刻的爆发。
手中,握着一把仿佛由万年寒冰与信念凝聚而成的长剑。
凌清玥!
她在众人出发后便醒了,并且突破了极限,在这关键时刻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