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铮,你觉得阿蓉怎么样?刚刚你俩说什么了没有?”
觉得谁谁谁、哪家姑娘怎么样?这样的话罗铮熟悉极了。
自他回到京城,师兄就经常这样问,美其名曰以师兄的名义代义父操心他的婚事,即便他言明不想成亲,师兄依旧不听,隔几日就要上演这样的桥段。
他管不了师兄要做什么,只能每次都装聋。
这天下,除了义父谁也管不了师兄,义父也不管。
“祖父,李蓉是个好邻居。” 祖父祖母单今天就提过她很多次,就连他,也是从她那里得知了很多事情。
就这?
阿蓉是个好邻居,他们知道的呀,不用孙子强调。
“那你喜欢阿蓉吗?喜欢的话你就等四年,她除孝了,祖父给你聘来?”
罗铮:......
祖父和师兄,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甚!
下午还说不催,傍晚就要给他聘人家姑娘了?
“祖父,我现在不喜欢哪家姑娘,如若祖父祖母想抱重孙了,我去城里的慈幼局领养一个,记在我名下养在祖父祖母膝下?”
“不不不,不用了。”
罗大成真是怕了,生怕孙子明天就给他带一个奶娃娃回来,他是想抱重孙,但是想抱的是亲孙的重孙!
“祖父,我明天早上想进城一趟,祖父去打铁铺吗?”
罗大成扬了扬左手,“不去了,明天家里办席,我留在家里,你进城什么时候回来?”他得留在家里招待客人。
“祖父放心,我快去快回。”
明天的宴席为他而办,这是祖父祖母的好意,他不会拂了祖父祖母的面子。
回京前,有几件事需要做。
*
“阿蓉姑娘,今天怎么来了?还下着雨呢。”
烧火的两人见熟人来,站在门口看李蓉拴马。
下雨泥巴路,湿了鞋确实难受,就连李蓉今天来都只穿很旧的鞋,好鞋她也舍不得这么造。
“没事,毛毛雨,这几天茅屋漏雨吗?”
“不漏。还有更好的事,我们看那些土豆,有的都冒了米粒那么大的芽了。”
“真的?”
“真真的。”
这芽冒的,还挺快。
可能是温度和湿度都达到条件了,所以发芽才快,看这样子,雨一停就得赶紧来处理了。
李蓉踩过院里他们用来垫脚的柴火到了屋子门口,把身上的蓑衣挂在门外。
她来看看这些芽到底是长成什么样了。
当初为了不捂着土豆,也为了每一颗土豆能接触空气和水分,每间屋子的土豆摊开的面积都比较大。
李蓉一眼扫过去,烂得出水的没有,刚刚小哥说的米粒大的芽她也看见了。
每间房的土豆都检查了一遍,这发芽条件很优越,比她家的好。
“阿蓉姑娘,前些日子还有人来打听土豆卖不卖?都来两次了。”
“啊?你们有问是哪里人吗?没说这些是官府的吗?”
“他们说就是附近村里,来第一次我们只说了不卖,又来了第二次,第二次我们才说的是官府的东西,让他们别再来,一直到今天倒是没再来过。”
这是公田内的排房,最起码也该知道,这里的一切都属于公田吧?
公田能卖东西给他们?
据田绍的说法,公田的产物要么统一卖要么直接充进粮仓,怎么还有人来问卖不卖?
“你们多警醒些,就怕有人趁人不备来偷,这两天田守来过吗?”
“来过,前两天刚来看过,我们也给他说了这事,田守也是这样说的。”
土豆秧都能被偷,何况土豆,一个土豆可以切好几块,要是拿去种,一篮子都可以背好多。
“你放心,有点声响我们都能听见。” 就算歹人来了,他们也能应付,要没点本事,怎么可能进得了衙门?
“不怕,要真有事,你们先护着自己最重要,当然,没事最好。”
往最坏的情况假设,如果真到了那时候,哪怕土豆是县令钦点的也没有人命金贵,就算判她监管失责她也认了,她背不起人命。
过后她再想办法给公田补上缺口就是。
“放心,量他们也不敢这么放肆,公田的东西那就是官府的东西,来偷来抢等同于和朝廷作对,除非不想活了。”
这样最好,为了以防万一,李蓉还是提醒他们小心应对。
*
“大人,就这两件事吗?”
“拿着令牌去,明日午时我们就回京,时间不多,查到什么路上说。”
罗铮吩咐几人分开行动,自己则到车马铺选了一架马车,架着马车沿路买了许多东西。
大将军府没办过宴席,但他参加过别人的宴席,知道席上大概会有哪些东西。
乡下地方更看重实惠,花哨的东西他不买就是。
零零碎碎买了满满一马车,又到钱庄用印鉴兑了银子、银票,最后返回客栈带了一身衣服才又驾车回灵水村。
李蓉全副武装骑马回村路上,就露两只眼睛看路,先听到身后有马车驶来的声音,驱马到边上让路。
罗铮看前面这人这副样子就知道是李蓉,谁骑马是撑伞骑的?这条路上也只有她了。
早上两人几乎是同时出门,罗铮已经见识过这副模样,没想到回去的时候还遇见了。
“李蓉。”
李蓉见马车在旁边停下,抬高伞看了一眼。
嗯?大孙子?
怎么现在是驾马车回来?
早上他骑快马差点把泥巴水溅到她脸上!那匹马呢?
“你的马呢?”
“客栈,你要乘马车吗?”
现在下雨,她一个姑娘家,他勉强可以让她和东西挤一挤。
“不了,你先回去吧。”
路程过半,雨也不大,她也懒得折腾上马下马,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要是现在是瓢泼大雨,她肯定毫不犹豫答应坐马车里面躲雨。
不乘也罢。
“那我先走一步。”
李蓉象征性的摇了摇伞,让他先走。
*
“主子,还要继续守吗?兄弟们在四城门守了几天也没见查房屋买卖那几人出城。”
“继续守,等那些人走以后再来报,城东公田不必再去。另外,叫周黎来见我。”
晋阳比南佑有意思多了,不仅有人种出土豆坏了他的计划,还惊动了陆慎之,陆慎之知晓,就意味着那人必知。
可惜在南佑经营多年,一夕间荡然无存了。
如今他已到穷途末路之际,在晋阳搅弄一番浑水不为过吧?
“主子,您找我?”
“周黎,还记得去年死掉的那四个人吗?听说也是灵水村人?”
“是,那个宅子还要买吗?宅子就在灵水村,属下以为避开的好。”
“避开?为什么要避开?我就要那里。”
周黎从屋子里出来,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位变得阴郁又疯狂,什么话都听不进。
在他看来,晋朝民心所向,这趋势已如大江东流不可逆转。此时再谈复辟周朝,无异于螳臂当车。
且他们现在手里除了钱,一无所有。
而他只是区区一个护卫,命又攥在周家手里,他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