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热气还绕着屋子，搪瓷碗里的红烧肉泛着油光，张瑞清放下筷子，看向坐在对面的张雨晴：“雨晴，今天晚上就给工人放假吧，让他们也早点回家准备年货。”
“嗯，该放了。”张雨晴夹了一筷子青菜，点头应道，“这一年大家都没歇过几天，也该让他们松快松快，好好过个年。”
李翠红往张静碗里又添了块肉，指尖蹭过碗沿的热气，抬头问：“那今年的奖金给工人发多少？去年是每人66块，图个顺顺利利。”
张雨晴放下筷子，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想了想说：“今年发88吧，‘发发’，吉利。咱们服装厂效益越来越好，挣了钱不能忘了辛苦干活的人，多给点让大家也高兴高兴。”
这话一出，张瑞清和李翠红都没反驳——女儿事事都想得周到，跟着她干，不仅家里日子好了，工人也都念着好。张瑞清夹了口饭，笑着点头：“行，就听你的，88块合适。”
吃完饭，张雨晴擦了擦手，转头对小川、江洋、江月月和张静说：“你们几个先在屋里把红包装好，每张钱都捋平整了，别折了角。”
“放心吧姐！”小川立刻站起身，眼睛亮闪闪的——能帮着发奖金，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大人”了。江洋也跟着点头，手脚麻利地去拿红纸和绳子，江月月和张静则负责把钱一张张理好，四个人围在桌边，很快就忙了起来。
张雨晴没多耽搁，快步往后院的服装厂走。车间里还亮着灯，缝纫机的“哒哒”声此起彼伏，张凤玲正站在角落检查刚缝好的衣料，见张雨晴进来，连忙迎上去：“雨晴，你咋过来了？”
“六姐，你一会儿统计下人数，咱们厂所有员工都算上，然后召集到院子里，开个年末总结会，顺便给大家发福利。”张雨晴笑着说，目光扫过车间里忙碌的工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盼过年的笑意。
张凤玲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行！我这就去办！正好现在两班工人在交接班，人都在，不用再特意喊了。”她说着就往车间里走，嗓门清亮：“大家手里的活忙完，20分钟后都到院子里开会，雨晴有话说！”
这话一落，车间里瞬间热闹起来，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会？是不是要发工资了？”“肯定是发年终奖！去年这时候就发了66块呢！”“咱们厂今年效益好，说不定奖金还能多给点！”一个干了两年的老工人搓着手，眼里满是期待。
20分钟后，院子里整整齐齐站满了人，有近一百名员工，大多是村里的乡亲，还有几个从邻村来的。张雨晴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满是暖意——这些人都是陪着服装厂一步步起来的，从最初几台缝纫机，到现在能接大订单，离不开每个人的辛苦。
她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叔叔大爷、婶子大娘，忙碌了一年，我张雨晴在这里，替我爸妈谢谢大家。”说着，她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实。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有人连忙说：“雨晴这可使不得！咱们跟着你干活，能拿到稳定工资，还能顾家，该我们谢谢你才对！”
“就是就是！要不是你开这个厂，我们还在家种那几亩地呢！”
张雨晴直起身，笑着继续说：“谢谢大家的认可。这一年，大家干得都特别好，咱们厂的订单比去年多了三成，这都是大家一起拼出来的。希望明年咱们再接再厉，日子越过越红火。”
她顿了顿，提高声音：“下面先分发这个月的工资，然后每个人再领一个年末红包，今年红包是88块，图个‘发发’的吉利！”
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一片掌声，有人激动地拍着手，脸上笑开了花。这时，一个穿蓝布棉袄的大婶往前凑了凑，小声问：“雨晴啊，咱们过年正月什么时候开工？我好提前安排家里的事。”
“正月初八开工，大家有足够的时间走亲戚、陪家里人。”张雨晴笑着回答，又补充道，“对了，要是想给家里人买衣服，还按去年的规矩，按厂子批发价，直接去张晓兰那里登记就行，不用再去外面花冤枉钱。”
掌声更热烈了，连旁边看热闹的小孩都跟着拍手。张凤玲拿着工资表和红包站在一旁，工人们依次排好队，每个人领到工资和红包时，都要跟张雨晴说声“谢谢”。有个年轻媳妇打开红包，看见里面的88块钱，高兴地跟旁边人说：“比去年多了22块呢！够给孩子买两身新衣服了！”
还有人问：“雨晴，正月开工的时候，咱们还招不招人啊？我家有两个亲戚，手脚麻利，想过来干活。”
张雨晴笑着点头：“这个我得跟我爸妈商量下，看看明年订单量要不要加人。要是招人，我肯定先通知咱们厂的老员工，让大家先帮着引荐，放心吧。”
没人着急，都安安静静地排队——大家都知道，张雨晴从不拖欠工资，就算排到最后，该给的一分都不会少。就这样，发完工资和红包，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等最后一个工人笑着离开，院子里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几盏路灯亮着，把影子拉得很长。
张雨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这就是她的成果，一个能让大家安心干活、能让家里日子变好的厂子。她转身回了屋，小川他们已经把剩下的红纸收拾好，江洋正帮着把没发完的零钱归拢到抽屉里。
“都忙完了？”张雨晴问。
“嗯，红包都发完了，钱也数清楚了。”江洋点头说。
张雨晴没再多说，回到自己房间，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她突然想给小川、江月月和张静设计几套童装。服装厂一直做成年人的衣服，还没做过小孩穿的，过年了，该给几个孩子做身新衣服。
笔尖在纸上划过，很快，一件带小老虎图案的棉袄就画了出来——明年是虎年，给小川穿正好，显得精神。接着，又给江月月画了件碎花连衣裙，裙摆要大一点，跑起来好看；给张静画了件浅粉色的棉袄，领口绣上几朵小梅花，衬得人白净。每样都画了两套，一套过年穿，一套开春穿。
等画完最后一笔，窗外的月亮已经挂得很高了，墙上的挂钟“当当”敲了十二下。张雨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起身去洗漱。
躺在床上，她很快就睡着了，眼皮沉得像挂了铅。梦里，她回到了京城，张念山就站在不远处的槐树下，穿着件浅灰色的外套，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看见她，笑着挥了挥手：“雨晴，我等你好几天了。”
张雨晴跑过去，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甜得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上次听你提过一嘴，说小时候过年，你妈总给你买。”张念山笑着说，眼里的光比旁边的路灯还亮，“我还去你说的那个书店，给你买了几本书，你之前说想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