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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吴郡府衙。

沈风正与顾雍、常林等人核算近期府库支出。丹徒港的投入巨大,虽有沈家与四大家支持,且海盐之利初见成效,但长期来看,必须开拓更广阔的财源。

“主公,”虞翻拿着一卷竹简,步履从容地走入堂内,见礼后道,“翻近日思及一事,或可解商路之困。”

“哦?仲翔有何良策,快快道来。”沈风放下手中账册,目光炯炯。

虞翻展开竹简,上面是他整理的一些信息:“我吴郡乃至江东,物产虽丰,然商贸多局限于内部流转。欲使丹徒、由拳乃至会稽章安诸港真正繁盛,形成主公所言之‘沿海商业区’,必须引入江北、中原乃至荆襄之商队,使货物其流,钱货周转。然我等人脉,多限于江东一隅。”

沈风点头,这正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光靠内部循环,体量终究有限。

虞翻继续道:“翻想起一人,姓鲁名肃,字子敬,乃临淮东城人。其家世居东城,为当地大姓,颇积资财。鲁子敬本人慷慨豪迈,喜施与,好结交,于江淮间人脉极广,与诸多世家商队皆有往来。更难得者,其人并非寻常商贾,胸怀韬略,常以天下为念。若能得他相助,以其为纽带,引四方商旅汇聚我吴郡诸港,则大事可成矣!”

“鲁肃,鲁子敬?!”沈风猛地从席上站起,脸上瞬间布满惊喜和一丝懊恼,“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他这反应让堂内几人都是一怔。顾雍疑惑道:“主公…识得此人?”

沈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收敛神色,但眼中的兴奋却难以掩饰:“呃…曾听游商提起过此人名号,言其乃江淮豪杰,仗义疏财。只是一时未曾想起!仲翔此言,真乃及时雨也!”

他心中却是波涛翻涌。鲁肃!这可是东吴核心奠基人之一,战略大家,周瑜之后的顶梁柱!其人家资豪富,目光长远,历史上就是他果断携家带口南迁投奔孙策,并提出了鼎足江东的战略规划。若能得他效忠,何愁商路不通?何愁大业不成?

“此人身在何处?可知其近况?”沈风急切地问道。

虞翻答道:“据闻其仍在临淮东城。近年来天下纷乱,淮泗之地亦不安宁,鲁子敬散家财以济贫弱,结士人以保乡里,名望日隆。此时去请,正是时机。”

“好!好!好!”沈风连说三个好字,在堂内踱步,“此等大才,必须我亲自去请!元叹,郡中政务,暂由你与伯槐处理。”

顾雍微微蹙眉:“主公,郡内百废待兴,山越初定,您为一郡之主,亲往临淮,是否…”

“无妨!”沈风摆手打断,语气坚决,“鲁子敬之才,关乎我吴郡乃至未来江东命脉,值得我亲往。况且,以示诚意。丹徒港有高岱、甘宁,郡中有你与伯槐,我放心。”

见沈风心意已决,且如此看重鲁肃,顾雍也不再劝阻,拱手道:“既如此,雍等必竭尽全力,维持郡中安稳,静候主公佳音。”

沈风雷厉风行,当即让周仓点选数十名精干护卫,备好车马礼物,第二日一早便悄然离开吴县,北上渡江,直奔临淮东城而去。

一路上,沈风不断思索着如何说服鲁肃。此时的鲁肃,应该还未像历史上那样决定南迁投孙,但身处四战之地的淮泗,面对曹操、袁术等势力的威胁,其对未来必有忧虑。自己的优势在于,拥有吴郡这块初步稳定的根据地,有清晰的发展规划,并且求贤若渴,能给予他足够的施展空间。

数日后,沈风一行抵达东城地界。稍作打听,便知鲁家庄园所在。那是一片颇具规模的坞堡,可见鲁家确实家资丰厚。

来到庄门前,沈风命人递上名帖,自称“吴郡太守沈风,特来拜会鲁子敬先生”。

守门的庄客见来人气度不凡,又有郡守名号,不敢怠慢,急忙入内通报。

不多时,庄门大开,一位青年在几名仆从的簇拥下迎了出来。沈风定睛看去,只见此人身形高大,相貌敦厚,但眉宇间自有一股沉稳之气,目光温润却隐含睿智,年纪看来比自己略长几岁,约莫二十出头。

“在下鲁肃,不知吴郡太守沈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鲁肃拱手行礼,语气不卑不亢,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客气。

沈风立刻还礼,态度诚恳:“子敬先生不必多礼,是在下冒昧打扰。久闻先生高义,心向往之,今日特来拜会,还望先生勿怪唐突。”

鲁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虽在江淮有些名望,但毕竟是一介白身,对方是一郡太守,如此年轻,却毫无骄矜之气,言语如此谦和,不由让他心生几分好感。

“沈公言重了,快请庄内叙话。”鲁肃侧身相请。

进入庄内厅堂,分宾主落座,侍者奉上茶水。寒暄几句后,鲁肃开门见山问道:“沈公远道而来,莅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沈风放下茶盏,正色道:“风此番前来,一是慕先生之名,诚心结交。二来,确有一桩关乎江东未来,亦关乎先生抱负之事,想与先生商议。”

“哦?”鲁肃神色不变,“肃一介乡野村夫,安敢妄谈抱负?更不知何事能劳沈公如此看重。”

沈风微微一笑,知道对方是在试探,也不绕圈子,直接将自己的规划和盘托出:“先生过谦了。风虽不才,蒙朝廷恩典,忝为吴郡太守。到任以来,平定严虎,收抚山越,整顿吏治,开源兴利。如今,正于丹徒、由拳、会稽章安三地,同步兴建港口与大型交易区,意在打通江海,连点成片,打造一个繁荣的沿海商贸网络。”

他顿了顿,观察着鲁肃的反应,见其听得专注,便继续道:“然而,商贸之道,贵在流通。仅靠吴郡乃至江东内部,格局终显狭小。风深知,先生交友广阔,人脉遍及江淮、中原,家中亦通商贾。故风冒昧,想请先生出山,助我一臂之力。以先生为桥梁,引四方豪商巨贾,汇聚于我江东诸港。使江南之丝绸、陶瓷、海盐,与江北之良马、皮革、矿产,乃至海外奇珍,得以互通有无。此举,非仅为吴郡之利,亦是繁荣整个江东,乃至为乱世中开辟一片安定富庶之净土!”

鲁肃听完,沉吟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沈风也不催促,静静等待。

良久,鲁肃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向沈风:“沈公之志,令人钦佩。打造沿海商路,连通江海,确是高瞻远瞩。只是…肃有一问,望沈公坦诚相告。”

“先生请讲。”

“沈公兴商聚财,练兵造船,所图者,莫非仅为一郡之安宁,商贾之繁盛乎?”鲁肃的问题直指核心,带着一丝锐利。

沈风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他迎上鲁肃的目光,毫不回避,语气沉稳而坚定:“天下倾颓,汉室飘零,烽烟四起,民不聊生。沈风不才,亦有一腔安邦定国之志。然空有志而无根基,不过是镜花水月。故我欲先定吴郡,再图江东,以此为基础,外连商贾以富国,内修甲兵以强军。他日若有机会,自当北上中原,扫平群丑,匡扶汉室!若天不祚汉…亦当保江东一片安宁,使百姓免受战乱流离之苦!”

他没有直接说出争霸天下的话,但“扫平群丑,匡扶汉室”与“保江东安宁”的表述,已足够表明其雄心。而扎实的发展步骤,也显得更为可信。

鲁肃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听懂了沈风的弦外之音。他再次沉默,但这次时间短了很多。

他缓缓起身,对着沈风深深一揖:“沈公胸怀大志,根基初具,规划详实,更兼求贤若渴,亲至敝庄。肃,一介布衣,蒙公不弃,敢不效犬马之劳?愿随明公,共图大业!”

沈风大喜过望,连忙起身扶住鲁肃:“能得子敬相助,如鱼得水,何愁大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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