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怨念聚合体
“砰！”
沉重的木门关闭的巨响，如同丧钟敲响在三人心头。
实验室内部的光线骤然变得幽绿，仿佛所有的月光都被那怪物眼中跳动的磷火所侵染。福尔马林的气味浓烈到刺眼，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吼——！”
缝合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庞大的身躯从解剖台上跃下，沉重的利爪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它那由野兽肢体构成的四肢赋予了它惊人的爆发力，几乎瞬间就跨越了半个实验室的距离，巨大的骨锯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罪魁祸首赵铁柱当头劈下！
“铁柱哥小心！”易不凡目眦欲裂，强忍着脑中的剧痛和视觉的模糊，鬼瞳再次强行催动到极致！
血丝瞬间布满眼白，视野中的世界再次被蒙上一层血色滤镜！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怪物身上流淌的惨绿与暗蓝色规则纹路！代表“生命缝合”的惨绿纹路在躯干和四肢连接处异常密集，而代表“化学活化”的暗蓝色纹路则汇聚在它胸腔那团蠕动的粘稠液体中，以及……它那颗一半骷髅、一半腐肉的头颅！
“它的核心在头部！那团化学物质和它腐烂的那半边脑子是能量源！”易不凡嘶声喊道，同时猛地将旁边一个放着手术器械的金属推车踹向怪物！
“哐啷！”推车撞在怪物腿上，延缓了它片刻的动作。
赵铁柱虽然手臂受伤行动不便，但战斗本能仍在，就着这宝贵的间隙一个狼狈的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将他劈成两半的骨锯！锯刃擦着他的后背划过，带起的劲风让他汗毛倒竖！
“妈的！跟它拼了！”赵铁柱怒吼一声，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把沉重的不锈钢尺子，朝着怪物支撑身体的前肢关节狠狠砸去！
“铛！”金石交击之声响起，尺子弯折，怪物的利爪只是微微一颤，留下一个白点，几乎毫发无伤！物理攻击效果甚微！
李浩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吓得瘫坐在地，手脚并用向后爬，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绝望地看着眼前的怪物。
“不行！它的规则是‘洁净’和‘秩序’！破坏这里的整洁！打翻那些罐子！弄乱器械！”易不凡一边艰难地躲避着怪物随后扫来的利爪，一边大吼。他注意到，当赵铁柱打翻推车时，怪物身上的规则纹路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
赵铁柱瞬间明白过来，不再试图攻击怪物本身，而是猛地扑向旁边摆放着各种玻璃器皿和化学试剂的架子，用还能动的左手奋力一推！
“哗啦啦——！”
架子倾倒，无数玻璃瓶罐摔碎在地，五颜六色、气味刺鼻的化学试剂混合着福尔马林和各种扭曲的标本流淌一地，瞬间将光洁的地面污染得一片狼藉！
“嗷——！！！”
缝合怪物发出了比之前更加愤怒和痛苦的嚎叫！它身上那代表“绝对洁净”的暗蓝色规则纹路剧烈地闪烁、扭曲起来！它的动作明显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和失衡，仿佛这污秽的环境对它造成了某种实质性的伤害！
有用！
“继续！李浩！帮忙！”易不凡看到希望，朝着还在发呆的李浩吼道。
李浩被吼得一个激灵，求生的欲望终于压过了恐惧，他抓起手边能碰到的一切——凳子、散落的骨骼模型、厚重的书本——疯狂地砸向四周！破坏！竭尽全力地破坏这间实验室的“整洁”！
更多的器皿被砸碎，桌椅被掀翻，标本被践踏……整个实验室转眼间从极致的整洁变成了比外面走廊更加混乱的垃圾场！
缝合怪物在这种环境下显得异常痛苦和狂躁，它的动作变得不再流畅，攻击也失去了章法，只是疯狂地挥舞着骨锯，想要毁灭掉这些玷污了它“圣域”的入侵者。它胸腔内那团粘稠液体沸腾得更加剧烈，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就是现在！攻击它头部！腐烂的那半边！”易不凡看准机会，鬼瞳死死锁定怪物因环境污秽而变得不稳定、能量流动出现滞涩的头颅区域！
赵铁柱眼中凶光一闪，他猛地抓起地上一条从标本罐里滚落出来的、不知是什么生物的巨大、坚硬的腿骨，将其当作长矛，用尽全身力气，趁着怪物因为踩到滑腻的化学混合物而身形踉跄的瞬间，朝着它那覆盖着腐烂皮毛的半边头颅，狠狠投掷了过去！
“噗嗤！”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混合着液体飞溅和骨骼碎裂的闷响，那根坚硬的腿骨如同标枪般，精准地贯入了怪物腐烂的头颅！
“咕……呃……”
怪物的咆哮戛然而止，变成了漏风般的怪异声响。它眼眶中的幽绿磷火疯狂闪烁，然后猛地熄灭了一半！它胸腔内沸腾的化学物质如同失去了控制般剧烈鼓胀，然后——
“砰！！”
一声闷响，怪物的头颅连同小半个胸膛猛地炸裂开来！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化学液体和破碎的组织四处飞溅！
庞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最终轰然倒地，那团核心的化学能量源迅速黯淡、消散。它身上那些惨绿和暗蓝色的规则纹路，也如同断掉的琴弦般，寸寸崩裂，最终消失不见。
实验室里陷入了死寂，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满地狼藉中偶尔传来的化学液体轻微的“滋滋”声。
【身体异化度：7%】
【状态：精神严重透支，视觉暂时性缺损，轻微脑震荡（持续）】
易不凡再也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剧烈地干呕起来，眼前一片漆黑，只有金星乱闪。强行透支鬼瞳的代价远超想象。
赵铁柱也瘫倒在地，手臂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再次崩裂，黑紫色的血迹浸透了绷带，麻痹感已经蔓延到了手肘。李浩则靠着墙壁滑坐下去，眼神呆滞，仿佛还没从刚才的疯狂和恐惧中回过神来。
他们赢了，但代价惨重。易不凡几乎失去战斗力，赵铁柱身中尸毒伤势加重，李浩精神濒临崩溃。
然而，还没等他们喘过气来，异变再生！
地上那缝合怪物炸裂的尸体，以及周围那些被破坏的标本和洒落的化学试剂，忽然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颜色各异的雾气！灰白的怨念、暗红的疯狂、惨绿的缝合执念、暗蓝色的洁净规则碎片……这些本该消散的能量，在某种未知的作用下，开始相互吸引、纠缠、聚合！
空气中响起无数细碎、重叠、充满痛苦的哀嚎和低语！
“不……不要解剖我……”
“干净……必须干净……”
“缝合……完美……生命……”
“知识……痛苦……永恒……”
这些来自不同受害者、不同规则造物的残留执念和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般，向着实验室中心汇聚！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膨胀的、由无数痛苦面孔和扭曲规则碎片构成的——
怨念聚合体！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像一团不断变化的、色彩斑斓的恐怖乌云，散发出比之前缝合怪强大数倍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恶意和混乱波动！
易不凡即使视觉模糊，也能感觉到那股滔天的、毁灭性的气息正在成型！他体内的冰冷异感在这股庞大的负面能量刺激下，竟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近乎贪婪的悸动！
“走！快走！”他用尽最后力气嘶吼，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赵铁柱和李浩也看到了那正在成型的恐怖之物，绝望再次攫住了他们。
就在这时，那扇一直紧闭的、画着解剖图案的木门，突然“咔哒”一声，锁开了。
门，自己打开了。
仿佛是在说：素材处理完毕，垃圾，该清理出去了。
生的希望与身后正在成型的死亡聚合体，同时摆在了他们面前。
没有时间犹豫！
“冲！”赵铁柱咆哮一声，用未受伤的手臂拉起几乎虚脱的易不凡，李浩也连滚爬爬地跟上，三人用尽最后的气力，如同丧家之犬般冲出了生物实验室，重重地将门甩上！
在他们关上门的那一刻，门内传来了怨念聚合体成型后发出的、混合了无数种恐怖声响的、震耳欲聋的尖啸！
【当前存活人数：90。】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为那新生的恐怖之物奏响的诞生的礼炮。
三人瘫倒在实验室门外的走廊里，连动弹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四楼的恐怖，远超他们的想象。而这，或许仅仅只是开始。
（第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