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系边缘，飞船驾驶室。
身着银白色飞行制服的男人表情凝重地盯着屏幕，汗滴从侧颊流注而下，落到操控台的那一滴，被他用拇指迅速拂去。
眼前是一个很小的恒星体系，比起人马座的各个恒星而言，它可谓是小了好几个数量级。
但却令人心情复杂，胸口总有什么堵着，像一块巨石一样，慢慢侵蚀他的神经。
巫玥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撑在玻璃上，眸中倒映着混沌与星辰。
越靠近这里，越感到由内而外的回温。
飞船缓慢驶入星系内部，先穿过了一条小行星带，而后从天王星侧面向土星驶去。
过了大约三小时，巫玥便从玻璃窗内，完整地看见了近乎灰色的星球。
它上去千疮百孔，比相邻的行星苍老了许多倍。
“这就是地球？”
巫玥不懂，她们这么多年追寻的，就是这样一个死气沉沉的星球吗？
手环发出滴滴的响声，巫玥点开了通讯器。
“报告巫女阁下，飞船已到达目的地，请问是否迫降？”
巫玥沉默了，这个环境适合降落吗？
“你检测一下星球表面的环境状况，可以的话就迫降。”
“收到。”
巫玥把按摩椅搬到落地窗旁，躺在椅背上安静地观察着地球各气层的状态。
但飞船降落得太快了，她并未看清多少东西，便已经进入近地的对流层了。
在她脚下的，是一片深灰色的土地，跟β星棕色的黄土截然不同。
“这里真奇怪。”
巫玥转身进入换衣间，先在门边的机器前进行蒸汽消毒，然后再将太空服套上，整理完毕后慢悠悠地走出舱内。
她缓慢点开手环，连接太空服内部的耳麦，对着扩音器说道，“检查下周围环境的含氧量。”
“报告巫女，含氧量18.11％。”
“有点低啊。”
“太空服内部有氧气瓶，但建议您不要轻易使用，过度吸氧容易导致神经中枢障碍。”
“我知道了。”
巫玥乘坐电梯来到舱门前，手心捏了一把汗，在心里给自己默默鼓气后，才用力推开门。
迎接她的是一望无际的灰色荒原。
“这里真荒凉。”
?
清桐和梨梦坐在石凳上，百无聊赖地闲谈着，一直没等来传说中的大祭司。
tUNG和苏寻御马逛完神庙，回到帐篷里收拾东西时，却遇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苏寻第一时间，以为那是幻觉。毕竟，阿嬷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你们好。”
来者是一位手握权杖，眼神犀利的老妪，她的银丝在日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辉。
“您好。”
tUNG自觉伸出手掌，缰绳在掌心勒出的印子被掩藏于背侧之下。
老者笑呵呵地看着她，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但一直没伸出手回应。
tUNG觉得自己很尴尬，畏缩地收回右手，揣进了兜里。
“阿嬷。”
苏寻眸中含情，似一汪春水化作深潭，专注地望着满头白发的女人。
“孩子，你阿嬷已经走了多年了，我只是她的老友罢了。”
老者慈祥地望着苏寻，说着缓慢地将手置于苏寻的额头，像在给她赐福一般。
“嗯。”
苏寻不语，只是含泪地望着老妪遍布皱纹的侧脸。
tUNG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见两人相见恨晚，忍不住猜测其中原委。
“孩子，别哭，给我介绍下你的朋友吧。”
老妪摸着苏寻的额发，褶皱在她脸上似乎没那么令人感伤，反而生出了几分张扬。
“好。”
苏寻这才伸手抹去眼角的咸泪，拉着老者的手臂，向tUNG介绍这位德高望重的大祭司。
“tUNG，这是我们摩多族的大祭司，负责组织祭祀活动。”
tUNG笑着冲她们点头，想再次伸手，又怕无人回应，一时尬在原地。
“您好，我是清桐，来自第四平行宇宙。”
老者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苏寻全然未觉，但清桐敏锐地捕捉到了。
“你好，叫我阿云就好。”
“这……”
老者笑得慈祥，眼睛眯成一条长缝，无论从仪表还是言语，都透露出一种平易近人的气场。
可tUNG觉得很不对劲，无事献殷勤，还是对她这种异世界的人。
只能说明一件事，她们一直以来，都在等自己上钩。
tUNG轻轻清了下喉咙，谦卑地望着老者的面颊，“还是称您大祭司吧，那样不合礼数。”
老者缓慢点头，语气悠哉，“也好。”
两人簇拥着大祭司，缓慢向祭坛走去，远远便望见陈澜穿着深紫色祭司服，站在坛边指挥祭司和平民站好。
清桐和梨梦远远站在一旁，两人都面色淡然，没有人出声说话。
tUNG本想开口问苏寻这是什么情况，但准备开口时，老者却向她做出噤声的手势。
tUNG只能咽下到嘴边的话，双手不知所措地垂于身侧。
大祭司挥挥衣袖，慢悠悠地向祭坛踱步而去，阳光洒在她长袍的金纹上，约莫映出一个猛兽的图案。
清桐蹙眉仔细观察了一番，感觉应该是沙兽的刺绣。
但tUNG看见这个纹案，却想起了N4星球的联合国会徽，是一枚白虎的刺青象。
想到这里，tUNG抬眸观察四周的旗帜，除了普通的彩旗外，其它旗帜印的图案都像高山溪流的变体，大多都以自然景观为主体。
“感觉大祭司就像周围所有旗帜衬托的那只红花，只有她配绣金纹。”
tUNG想到这里时，顿时觉得这里秩序森严，跟N4星球史书记载的古代有相似之处。
老者站上祭坛，念了二十分钟梵文，随后众人便俯身半跪在地。
苏寻和梨梦纷纷拉着身侧那位清桐，迅速紧跟着俯身，但近看还是有些突兀了。
“天佑我摩多！”
众祭司立刻跟着呐喊，“天佑摩多！”
tUNG本想张口高声呼喊，不料却被苏寻拉住衣摆。刚说出口的“天”字，尾音拖得极长，tUNG自己听着都感觉有些尴尬。
清桐这边倒没有积极从众，因为自中毒事件过后，她对巫族的一切均持怀疑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