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雷鸣谷,永远笼罩在轰鸣的雷声中。
林羽的灵舟在谷口徘徊,船身被密集的雷电劈得噼啪作响。谷内的天空是铅灰色的,紫色的闪电如同巨蟒般在云层中穿梭,每一次劈落都在地面炸出焦黑的深坑,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
“这里的雷灵力比典籍记载的狂暴三倍。”苏沐月展开防御光幕,光幕上的冰纹在雷电冲击下不断闪烁,“平衡令显示,第三颗待重铸的星枢‘雷晶’,就在谷心的‘惊雷台’,但谷内的‘乱雷阵’是天然形成的,连星轨图都无法完全预判轨迹。”
尘客望着谷内扭曲的空气,眉头紧锁:“乱雷阵中夹杂着暗影气息,与沉渊城的蚀影苔同源,却带着雷电的爆裂感——像是有人用暗影术篡改了雷灵力的流向,让本应守护雷晶的阵法,变成了吞噬一切的陷阱。”
林羽的天风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的星轨纹路与空中的闪电产生了共鸣:“不是篡改,是失衡。雷晶崩碎后,雷鸣谷的阴阳雷力失去调和,阳雷愈发狂暴,阴雷则滋生了暗影,才形成这乱雷阵。”
话音刚落,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闪电直劈灵舟,林羽挥剑格挡,剑光与闪电碰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光芒中,隐约可见一道身影在谷口的岩石后一闪而过,那身影身披蓑衣,手中握着一根镶嵌着雷纹晶石的木杖。
“有人!”苏沐月喊道。
林羽催动龙契之力,金色光芒在身前凝聚成盾,同时朝着身影方向喊道:“阁下是守谷人吗?我们为雷晶而来,并无恶意!”
岩石后的身影沉默片刻,缓缓走出。那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脸上刻满了沟壑般的皱纹,皱纹中竟嵌着细小的雷纹,显然是常年被雷电淬炼的痕迹。他的木杖在地上一顿,周围的雷电竟瞬间平息了一瞬。
“守谷人?”老者的声音沙哑如雷,“早就不是了。自从雷晶崩碎,守谷人的传承就断了,只剩下我这把老骨头,守着这堆破石头。”
他上下打量着林羽:“龙契继承者?风清扬那老家伙的后人?”
林羽心中一动:“前辈认识风清扬祖师?”
老者冷笑一声,转身走向谷内:“进来吧,乱雷阵的生路,只有我知道。但能不能拿到雷晶,要看你们有没有解开‘雷纹密码’的本事。”
众人跟着老者穿过乱雷阵。奇怪的是,只要老者的木杖在前方引路,狂暴的雷电便会自动避开,形成一条安全的通路。林羽注意到,老者每一步都踩在地面的雷纹节点上,木杖轻点的位置,正是阳雷与阴雷的交汇之处。
“守谷人的传承,就是读懂雷纹。”老者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雷晶崩碎前,谷内的雷纹是‘阴阳相济’的,崩碎后才变成‘阴阳相杀’。你们想重铸雷晶,就得让这些杀纹重新变回济纹。”
抵达惊雷台时,众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那是一座圆形的石台,台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雷纹,这些雷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时而发出金色的阳雷之光,时而冒出黑色的阴雷之烟。石台中央,半块雷晶嵌在凹槽中,晶体内的雷力如同沸腾的岩浆,随时可能爆发。
“这就是雷纹密码。”老者指着台面上的纹路,“每一道杀纹都对应着一句守谷人的口诀,解对了,杀纹变济纹;解错了,就会引爆阴雷,把我们都炸成飞灰。”
雷纹密码的第一道是个扭曲的“雷”字,阳雷与阴雷在字中相互冲撞,发出刺耳的尖啸。
“‘雷生天地,阳动阴随,失衡则乱,相济则宁’。”林羽想起《平衡论》中关于雷晶的记载,尝试着念出口诀。
话音刚落,扭曲的“雷”字突然舒展,金色与黑色的光芒交织成一个平稳的螺旋,第一道杀纹竟真的变成了济纹!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未多言,指向第二道纹路——那是个由无数细小闪电组成的“衡”字,阴雷之烟在字中形成一个死结。
苏沐月上前一步,冰系灵力在指尖凝结成霜,轻轻点在死结处:“‘衡如雷枢,阳不压阴,阴不侵阳,动静相宜’。”
死结应声而解,阴雷之烟与阳雷之光缠绕成环,第二道密码也被破解。
接下来的三道密码,在尘客的暗影术辅助与凌霜的星轨术引导下,一一解开。当第五道杀纹变成济纹时,半块雷晶突然爆发出强光,石台开始剧烈震动,周围的乱雷阵竟也随之减弱,紫色的闪电中渐渐混入了柔和的金色。
“最后一道密码,藏在雷晶本身。”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解这道密码,需要有人进入雷晶内部,直面崩碎时残留的‘失衡之念’——那是守谷人历代传承的噩梦,进去的人,十有八九会被雷力吞噬。”
林羽没有犹豫:“我去。”
“我跟你一起去。”苏沐月立刻说道,冰魄之力在周身流转,“你的龙契能调和雷力,我的冰系能压制狂暴,我们一起去。”
老者看着他们,突然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雷纹令牌:“这是守谷人的‘引雷令’,能护住你们的心神。记住,失衡之念会化作你们最恐惧的幻象,守住本心,才能找到真正的密码。”
林羽与苏沐月握住引雷令,同时将灵力注入雷晶。强光闪过,两人的意识瞬间被拉入雷晶内部——那是一个由雷电组成的世界,金色与黑色的雷力在其中厮杀,无数破碎的画面闪过:守谷人被雷力吞噬的惨叫,雷晶崩碎时的绝望,还有……林羽与苏沐月在无妄深渊与混沌决战时的惊险瞬间。
“放弃吧……”一个扭曲的声音在意识中响起,“平衡只是妄想,力量才是真谛……”
幻象中,混沌的身影再次出现,手中的七彩权杖直指苏沐月:“杀了她,吸收她的冰魄之力,你就能成为最强的守护者……”
“休想!”林羽怒吼,龙契之力爆发出金光,“平衡不是力量的堆砌,是守护的初心!”
苏沐月也同时喊道,冰魄之力化作冰墙,挡住幻象的冲击:“我们的力量,从来不是为了争斗!”
两人的声音在雷晶内部回荡,引雷令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幻象如同冰雪般消融。雷晶深处,一道清晰的雷纹密码浮现——那是风清扬与初代守谷人共同刻下的“和”字,字中藏着一句口诀:“雷本无情,因守而和;心若有衡,万雷归宗。”
当这句口诀念出的瞬间,半块雷晶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与周围的雷力融合,竟自行补全了缺失的部分!一颗完整的雷晶悬浮在惊雷台上,金色与黑色的雷力在其中平稳流转,发出如同心跳般的韵律。
林羽与苏沐月的意识回到身体,两人都已脱力,却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老者看着重铸的雷晶,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泪水,他将引雷令放在雷晶旁:“守谷人的传承,终于可以交出去了。”
他转身走向谷外,蓑衣在风中飘动:“雷晶重铸,乱雷阵会自行消散。往后,雷鸣谷的平衡,就交给你们了。”
林羽望着老者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步伐不再蹒跚,每一步都带着雷纹的韵律,仿佛与重铸的雷晶产生了共鸣。
返程的灵舟上,平衡令上的第三颗星枢彻底亮起,与雾雨林、焚风沙漠的星枢形成三角之势,三者的光芒相互呼应,大陆的灵力流动变得更加平和。
“雷纹密码的最后一句,或许就是平衡之道的真谛。”苏沐月靠在船舷上,望着窗外渐渐平息的雷电,“心若有衡,万雷归宗。”
林羽点头,手中摩挲着从惊雷台带回的一块雷纹碎片:“接下来,只剩冰封苔原与碧海礁的星枢了。等七颗星枢全部重铸,界域之心的平衡,或许就能真正稳固。”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在雷晶内部,他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身披星轨长袍,手持与平衡令相似的令牌,正站在界域之心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灵舟驶离雷鸣谷时,谷内的雷声已变得温和,如同大地的呼吸。阳光穿透铅灰色的云层,洒在重铸的雷晶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照亮了惊雷台上那句新浮现的字迹:“七星归位之日,界域之门将启。”
林羽望着那行字,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预感。七颗星枢重铸,或许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一个关于界域起源与未来的秘密,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而雷鸣谷的雷纹,将作为第一个解开的密码,在平衡之道的传承中,留下深邃而响亮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