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伊丝家的屋顶上。
碧巧和芷萱沿着屋后的石子路慢慢晃着,雨停后的空气裹着草木的腥甜,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又在转角处叠成一团。
“你说你们这次回来,是不是我们还是不可避免和睿风的争战啊?我还是想和大家这样生活着”芷萱踢着路边的小石子,鞋跟敲出哒哒的轻响。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刘海,鬓角的碎发沾着些水汽,“早上跟伊丝说话时,你们紧张的神情令人实在太担忧了。”
碧巧突然停下脚步,弯腰从草丛里摘了朵紫色的小野花,别在芷萱发间:“你呀,就是太细心思了,没关系的,不还有我吗。”她指尖蹭过芷萱的耳垂,冰凉的触感让对方缩了缩脖子,“你别担心了,谁让我们是一个整体呢,睿风的执念太深了,他越来越被自己的执念所固化,导致他做出了现在的事情。”她忽然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对了,你觉不觉得伊丝的芝士蛋糕里,偷偷加了朗姆酒?我刚才吃到点酒香呢,你知道吗。”
芷萱伸手把花摘下来,却又别回碧巧头上,故意板着脸:“好啦,你总是能安慰我。”她忽然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不过确实好吃,比上次那个抹茶味的更绝,但是抹茶的卖完了,她做的一点都不苦,有机会再吃吃。”
两人走到河边时,听见芦苇丛里有扑棱棱的响动。
碧巧立刻按住芷萱的肩,从口袋里摸出那把小刀——正是一直找柴火时带的那把,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却见一只羽毛湿漉漉的白鹭正挣扎着梳理翅膀,大概是被刚才的阵雨打湿了翎羽。
“吓我一跳,现在被睿风搞的都有一些应激障碍了。”碧巧收了刀,蹲下来戳了戳白鹭的尾巴,“这小家伙跟我们一样,也在躲雨呢。”白鹭似乎不怕人,歪着脑袋啄了啄她的指尖,留下一点湿凉的触感。
芷萱忽然轻轻“呀”了一声。碧巧回头,看见她正盯着水面——两人的倒影旁,不知何时多了串细碎的光点,像撒在水里的星星。仔细一看,原来是成群的萤火虫,正贴着水面慢慢飞。
“快来看!”芷萱伸手去接,萤火虫却在她掌心转了个圈,又翩然飞走了。碧巧凑过去时,一只萤火虫恰好停在她的发梢,那点绿光映得她瞳孔里也浮着碎钻似的亮。
“还记得小时候在圣彩云国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追萤火虫吗?但那里的萤火虫什么颜色都有。”芷萱的声音软下来,“那时候你总说,萤火虫是迷路的星星,得把它们赶到芦苇丛里,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碧巧忽然捉住她的手,往回跑去:“快走!我们抓几只回去给大家看看,说不定能让大家都开心一点呢!”两人的笑声惊飞了芦苇丛里的白鹭,萤火虫被惊动了,成群结队地追着她们的影子,像一条会发光的银带子。
屋里的火炉还燃着,雅娜正用铁钎子翻着架在火上的红薯,焦香混着松木的气息漫了满室。伊丝趴在沙发上,晃着两条腿数雅娜背包上的铜扣,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扫过沙发垫。
“你说碧巧她们跑哪里玩了啊?这么晚都没回来,哈哈。”伊丝忽然坐起来,膝盖上的绒毛毯子滑到地上,“上次碧巧回来,她俩去后山,回来时兜里揣了一窝野鸟蛋,结果被母鸟追得满院子跑,哈哈哈。”
雅娜把红薯翻了个面,火星溅起来落在砖地上,很快灭了。她回头时,正好看见伊丝弯腰捡毯子,后腰的衣带松了半截,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像雪落在炭火边。
“小心着凉,伊丝。”雅娜走过去,伸手帮她系好衣带,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脊背时,伊丝像被烫到似的抖了抖。
“我才不怕冷呢。”伊丝仰头看她,眼睛在火光里亮得惊人,“倒是你,下午烤火时一直往我这边凑,是不是偷偷借我的体温取暖?哈哈。”她伸手去捏雅娜的脸颊,却被对方轻轻抓住了手腕。
雅娜的指尖有些粗糙,带着松脂的涩感——那是下午捡柴火时蹭到的。她盯着伊丝的手腕,那里有串细细的银链,挂着颗小小的月光石,是去年生日时大家一起买的。
“睿风埋伏你的时候,用了什么坏的办法吗?”伊丝的声音忽然低下来,指腹摩挲着银链的搭扣,“你上次传音说‘没事’,但我在你包袱里看到块染了药味的手帕,是受伤了吧。”
雅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抽回手,把手往袖子里塞了塞:“就一点点药粉而已,我当时屏住气了,跟你说小事,你还不相信我呀,哈哈哈。”她转身往火塘边走。“好啦,我们等碧巧和伊丝回来就早些睡吧,明天就要回仙梦坊,关于睿风我会尽量想办法的。”雅娜把红薯递给了伊丝,“尝尝,我烤的怎么样?”
伊丝也笑着接过来,“呼呼,还都是热气呢,哈哈,你的厨艺涨了不少嘛,雅娜。”
俩人笑着有说有笑,给碧巧和芷萱留下了几个,雅娜和伊丝相视一笑,便也不再说下去了,等待着碧巧和伊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