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谢恒之目睹了自己的公寓如何被一场“绿色革命”悄然占领。
第一天,沈星辞搬来了十几个纸箱,但衣服只占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全是各种植物、花盆和瓶瓶罐罐的精油。
“你是来住人的还是来开植物园的?”
谢恒之堵在门口,看着那株快赶上人高的琴叶榕。
“共生关系,房东先生。”
沈星辞灵活地从他胳膊下钻过,怀里抱着一盆郁郁葱葱的常春藤,“植物净化空气,我照顾植物,你受益——三方共赢。”
第二天,谢恒之发现客厅那个积灰的落地窗区域变成了小型温室。
沈星辞不知从哪搞来一套二手藤编桌椅,旁边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种绿植,最夸张的是居然挂了个手工制作的羽毛风铃。
“这又是什么?”
谢恒之指着风铃皱眉。
“预警系统。”
沈星辞踮脚调整风铃高度,宽松的衬衫下摆露出一截细白的腰线,“如果有人闯入,它会响。”
谢恒之的视线在那截腰线上停留了两秒才猛地移开:“老子一拳能放倒三个壮汉,需要这玩意儿预警?”
“可是你的手……”
沈星辞欲言又止,眼神落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腕上。
谢恒之瞬间炸毛:“老子的手好得很!”
为了证明,他伸手就要去扯那个风铃,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伤处,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一双微凉的手及时托住他的肘部。
沈星辞不知何时站到了他面前,眉头微蹙:“别动气,怒气会让疼痛加剧。”
他的拇指精准地按在某个穴位上,熟悉的舒缓感再次传来。
谢恒之僵在原地。
这个角度,他能清晰地看见沈星辞睫毛的投影,还有鼻尖那颗小小的痣。
太近了,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洋甘菊香气。
“放开。”
谢恒之声音沙哑。
沈星辞从善如流地松手,变戏法似的掏出个小喷壶:“来,给你的仙人球喷点水,它需要你的关注。”
谢恒之瞪着被塞进手里的喷壶,感觉自己像被驯兽师忽悠的猛兽。
第三天发生了三件让谢恒之世界观动摇的事。
第一件事发生在清晨。
他被厨房飘来的香气吵醒,怒气冲冲地想去兴师问罪,却看见沈星辞正踮着脚往吊柜里放麦片盒。
宽松的睡衣领口滑向一侧,露出精致的锁骨。
“矮子就别逞强。”
谢恒之下意识脱口而出,伸手越过他头顶,轻松把盒子推了进去。
这个动作几乎把沈星辞圈在怀里,他能感觉到对方柔软的发丝擦过自己下巴。
沈星辞微微仰头,眼睛像浸了水的琉璃:“谢谢,不过183cm在全国男性身高排名中属于前20%。”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谢恒之的喉结,“而且这个高度正好。”
谢恒之像被烫到一样后退两步。
什么叫“正好”?
正好什么?
第二件事更离谱。
晚上谢恒之冲澡时,发现沐浴露被换成了奇怪的草药配方,标签上手写着“舒筋活络配方”,旁边还画了个小太阳笑脸。
“沈、星、辞!”
他裹着浴巾冲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正在给多肉浇水的某人无辜抬头:“嗯?那个配方对肌肉酸痛很有效,我加了姜根和黑胡椒精油……”
“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
“霸王条款第二条。”
沈星辞放下喷壶,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个小本本,“你签字的附件三,第5页第2条——‘租客有权根据健康需要优化生活环境’。”
他晃了晃本子,视线又落回谢恒之肩上,语气自然,“再说,你这身材不适合用普通沐浴露,浪费了这身肌肉线条,这个配方能更好养护皮肤和肌理。”
谢恒之夺过本子,指尖划过自己潦草的签名,耳尖却不受控地发烫。
他本想反驳“老子的身材用什么都一样”,但话到嘴边,只剩一句硬邦邦的“你阴我?”
“这叫合理利用规则。”
沈星辞弯起眼睛,突然凑近嗅了嗅,“嗯,这个配方很适合你,有松木的味道,和你身上的劲儿很搭。”
谢恒之闻到自己身上陌生的草木香气,居然不讨厌。
他瞪着沈星辞哼着歌继续浇花的背影,第一次产生了两种矛盾的念头——
“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以及“他刚刚说我身材……好像也没说错”。
“你阴我?”
“这叫合理利用规则。”
沈星辞弯起眼睛,突然凑近嗅了嗅,“嗯,这个配方很适合你,有松木的味道。”
谢恒之闻到自己身上陌生的草木香气,居然不讨厌。
他瞪着沈星辞哼着歌继续浇花的背影,第一次产生了“或许这家伙不像看起来那么好欺负”的危机感。
第三件事在深夜,谢恒之被雷声惊醒。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他手腕的旧伤开始钻心地疼。
摸索止痛药时,他听见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
开门一看,沈星辞正抱着枕头站在走廊里,脸色在闪电映照下显得苍白。
“又怎么了?”
谢恒之没好气地问,暗自希望不是水管爆了或者又有什么“优化生活”的鬼主意。
沈星辞指了指窗外又一道闪电:“打雷了。”
“所以?”
“花怕打雷。”
沈星辞一脸认真,“特别是阳台那株茉莉,刚结花苞,受惊吓会掉蕾。”
谢恒之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伸手把他拽进屋里:“少他妈扯淡,你就是自己怕打雷。”
沈星辞被戳穿也不尴尬,自然地爬上客卧的床:“心理作用也是作用嘛。而且你手疼的时候需要有人按摩曲池穴,记得吗?”
谢恒之想把他拎出去,但又一波疼痛袭来,让他踉跄了一下。
沈星辞立刻扶住他,微凉的手指准确找到手腕内侧的穴位。
雷声轰鸣中,两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僵持着。
谢恒之能闻到沈星辞发间淡淡的洋甘菊香,混着自己身上陌生的松木气息,形成一种奇妙的和谐。
“操。”
他低声骂了句,却任由沈星辞把他按坐在床边按摩穴位。
窗外的雷声渐渐远去,手腕的疼痛真的在舒缓的按压下慢慢平息。
半梦半醒间,谢恒之感觉有柔软的东西蹭过自己的下巴。
他勉强睁开眼,看见沈星辞蜷在旁边睡着了,一缕卷毛翘着,随呼吸轻轻颤动。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极轻地碰了碰那撮不听话的头发。
比想象中还要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