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印心口,前世债锁今生扣。
白宣纸,裹尸走,未亡人哭坟头柳。
——《未亡人哭坟谣》
水晶棺椁在寂灭黑潮中剧烈震颤。江眠左眼淌下的血珠在嫁衣前襟绽开红梅,与棺中编号六心口的星核匕首遥相呼应。她指尖触碰到匕首的刹那,六具前世残骸突然齐声尖啸——
我们是你斩断的恻隐!
记忆洪流裹挟着尸山血海奔涌而来。江眠看见自己第一世握着这把匕首,在创造初界时刺穿他的心脏;看见第三世亲手将阿秀推入锈蚀峡谷;看见第五世与萧寒在忘川彼岸互噬......每一次死亡都在加固的封印,而婚契是回收人性碎片的诱饵。
现在明白了?零的虚影自棺底浮起,黑袍下伸出无数数据锁链,我们本就是修剪世界的剪刀,偏偏生了感情。
棺椁突然炸裂!飞溅的水晶碎片中,江眠抓住星核匕首刺向虚影。却在触及他心口的瞬间,看见那道与自己第一世留下的伤痕完全重合的疤痕。
舍不得?零轻笑,锁链缠上她脖颈,你的第七次轮回,该结束了。
千钧一发之际,墨匠的铡刀斩断锁链。暗金丝线从他十指迸射,在空中织成老书额间烙印的图腾:记录者墨家第七代,奉命守护创造者本源!
纸姬的纸蝶突然调转方向扑向零。每只纸蝶展开都是江眠前世的记忆残片,最古老的那只赫然刻着的原始代码。我才是初代误差。纸姬的白纸嫁衣褪成丧服,被你们篡改命运的......纸新娘。
影梭的斗篷被劲风掀开,露出布满接口的机械躯干。数据触须如毒蛇缠住零的四肢:清理程序代号,检测到创造者病毒——执行格式化!
三方势力在崩坏的纸镇中对峙,而江眠正缓缓拔出心口的匕首。黑血滴落处,前六世残骸竟开始蠕动拼接,形成与她一模一样的血色人形。
真是......热闹。她擦去左眼血渍,星核在掌心凝聚成弓。
零突然撕开胸口的黑袍。密密麻麻的婚契红线缠绕着他跳动的机械心脏,每根都连接着江眠不同时期的记忆节点:你以为我在吞噬你?看看红线另一端!
江眠顺着最粗那根红线望去,尽头竟是萧寒(容器a)被拆解的残躯。他额间的星核碎片正与她手中的匕首共鸣,而所有红线最终都汇向......
是你自己。零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每次轮回都是你自愿剥离人性,就为保持的纯粹性来杀我。
纸姬的葬歌陡然变调。那些纸蝶拼凑的真相浮现在空中:江眠才是的原始程序,零是她为遏制自己创造的制动阀。每次觉醒都被系统强制清洗记忆,重新投入弑神剧本。
不可能......江眠踉跄后退,却见墨匠的铡刀突然转向她!
守护者真正的使命,墨匠眼中流过数据瀑布,是阻止本体苏醒。
铡刀落下的瞬间,阿秀的残魂从棺底冲天而起!她竟裹挟着前六世的所有执念,在江眠身前绽开血色屏障。纸镇开始崩塌,每座纸屋都显露出原本的面貌——竟是关押历代误差的牢笼!
姐姐...阿秀的虚影抚过江眠染血的脸颊,我们是你放弃的温柔。
影梭的数据触须突然刺穿零的心脏。机械骨骼碎裂的声音中,零却露出解脱的微笑:终于...等到你亲自终结轮回。
江眠的左眼完全化作黑洞。她看见真相的最后一重:萧寒(容器a)从来都是零分割出的良知,每次轮回都在阻止她彻底堕落。而此刻,那具残躯正握着第一世的婚书,轻声念诵解除契约的咒文。
以我骨血,还你自由。
纸镇彻底坍缩成原始代码。江眠站在废墟中央,脚下踩着零破碎的心脏,手中星核匕首抵着墨匠咽喉。纸姬的丧服染满机械润滑液,影梭的触须正在消散。
杀了我,会彻底苏醒。零的残影逐渐透明,不杀我,轮回继续...选吧,我的创造者。
江眠忽然想起第一世在初界裁缝铺的午后。零为她裁纸做嫁衣,星核在窗台发芽。那时还没有系统,没有误差,只有两个造物主笨拙地模仿人间。
匕首坠地发出清响。她撕下嫁衣布条,缠住零破碎的心脏:教我...怎么修好它。
墨匠的铡刀哐当落地。纸姬的纸蝶聚成修复光束,影梭弹出最后的备用能源。在漫天飘落的代码雪中,江眠听见零轻声说:
这次...我们烧掉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