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张士诚趁虚攻打庐州!
这个消息,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一块巨石,让绝望的濠州城看到了一线诡异的生机。
庐州(今合肥)是王保保大军的重要后勤基地和退路之一!若被张士诚攻占,王保保将陷入腹背受敌、粮道被断的绝境!
府衙内,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喜该忧。
“张士诚…这盐贩子,倒是会挑时候!”汤和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语气复杂。张士诚与他们虽是反元同盟,但彼此间摩擦猜忌从未停止。
徐达却眼中精光一闪:“主公!此乃天赐良机!王保保得知后院起火,必不敢再全力攻城,甚至可能被迫退兵!”
朱元璋没有说话,手指敲打着桌面,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封书信,又望向城外元军大营:“消息确凿吗?不会是王保保或者张士诚的诡计?”
刘伯温沉吟道:“和州联军应不敢谎报军情。且观城外元军动向,若王保保得知消息,营中必有异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不久后,哨探来报:元军大营后方出现轻微骚动,有传令兵频繁往来中军大帐,似乎有紧急军情。
“看来消息是真的了。”朱元璋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王保保…现在该他头疼了!”
(承)
果然,这一夜,元军大营灯火通明,人马调动频繁,显然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焦虑之中。第二日,预想中的猛烈攻城并未发生。元军依旧列阵城外,但攻势明显减弱,更像是牵制性的佯攻。
王保保陷入了两难境地。继续强攻濠州,可能损失惨重且短期内难以攻克,若后方庐州有失,则全局被动。立刻退兵回援,则意味着此次劳师动众围攻濠州功亏一篑,颜面尽失,而且退兵途中也可能遭明军追击。
城头上的压力大减,守军获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朱元璋立刻下令:全力抢修城防,救治伤员,清点物资,筹备守城器械。
同时,他并未被动等待,而是采取了更为积极的行动。
“徐达,汤和!”
“末将在!”
“挑选还能战的骑兵,组成骚扰队伍。元军若退,就给俺咬住他的尾巴,狠狠打!元军若犹豫不退,就不断袭扰其营地,让他不得安宁!”
“得令!”
“刘先生,立刻修书给和州联军及其他各路义军首领,将王保保进退两难的消息散播出去!邀他们趁机出兵,袭扰元军侧后,截其粮道!就算不能重创元军,也要让他疲于奔命!”
“是!”
一道道命令发出,明军从被动死守,开始转向主动牵制。
(转)
接下来的两日,战场形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王保保的大军如同被钉在濠州城下,进退维谷。攻城无力,退兵不甘。徐达、汤和率领的骑兵不断出击,如同群狼袭扰,打了就跑,让元军不胜其烦。而和州联军等其他义军得到消息后,虽然不敢与元军主力硬碰,但也开始活跃起来,不断袭击元军运输队和小股部队。
元军士气开始低落,营中弥漫着焦虑不安的情绪。
第三日清晨,哨探带来了确凿消息:王保保终于下定决心了!元军大营正在拔寨,准备撤退!但其撤退井然有序,分为前、中、后三军,交替掩护,防备森严,显然提防着明军的追击。
“想走?没那么容易!”朱元璋冷笑,“徐达,汤和,照计划行事!咬住他的后军,但不可孤军深入!”
“末将明白!”
濠州城门再次打开,养精蓄锐数日的明军骑兵呼啸而出,如同利剑般刺向正在缓慢撤退的元军后队。
与此同时,朱元璋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
“传令!集结城中所有还能动的步兵,由俺亲自率领,出城列阵!”
(合)
濠州城外,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一方是庞大元军主力,井然有序地向北撤退,后队与明军骑兵激烈交锋。另一方,朱元璋竟亲率数千步兵,在城门外列出战阵,虽然人数远逊,却旌旗招展,鼓声震天,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发起反击的架势!
这并非真的要决战,而是一种强大的心理威慑和姿态!
王保保在中军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他明白,这是朱元璋在向他示威,也是在告诉所有义军,濠州城守住了,他王保保无功而返!
最终,元军在付出了后队相当损失的代价后,主力得以脱离接触,向着庐州方向缓缓退去。濠州之围,就此解除。
城头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劫后余生的喜悦感染了每一个人。
朱元璋站在城外阵前,望着远去的元军,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他知道,这场胜利,更多是得益于张士诚的“助攻”和时运。王保保主力未损,迟早还会卷土重来。
徐达、汤和率军返回,带回了不少缴获。
刘伯温走到朱元璋身边,低声道:“主公,王保保虽退,然白莲教携火炮潜入深山,其患未除。张士诚经此一事,势力恐更膨胀,亦需防范。”
朱元璋缓缓点头,目光投向西南方向的连绵群山:“是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这渔翁,不止一个。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更不太平。”
他转身,看向伤痕累累的濠州城和疲惫却兴奋的将士们,朗声道:“回城!犒赏三军!阵亡将士,厚葬抚恤!”
就在众人准备凯旋入城之时,一骑快马从西南方向飞驰而来,马上骑士浑身尘土,几乎是滚落马鞍,手中高举一枚带着特殊标记的箭矢——那是派往山区追踪白莲教的斥候所用的紧急信号箭!
“主公!不好了!西南山区…白莲教那群妖人…他们…他们用那火炮轰击了山外的元军粮草转运站!还…还打出了‘代天行道’的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