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顾青带来的消息令人振奋。经过无数次试验,他和军器局的工匠们终于攻克了“洪武一式”火铳的一个关键难题——哑火率过高。他们设计了一种新的、利用燧石击发的装置,取代了容易受潮、点燃缓慢的火绳。这种新装置结构更为复杂精密,对材料和加工工艺要求极高,但一旦成功,将大大提高火铳的射击可靠性和射速,尤其在恶劣天气下优势明显。
“殿下,”顾青激动地演示着粗糙的模型,“此‘燧发机’若成,我大明火铳必能远超北元乃至泰西!然……其中几个关键转轴和击砧,需极其坚硬耐磨之材,下官试遍诸铁,皆不耐久。观那‘墨晶’样本,其硬度远超精铁,或可一试!只是……所需数量不小,且需加工成型……”
顾青的请求与毛骧发现的蓝玉私人工坊遗迹,几乎同时摆在朱标面前。这绝非巧合!蓝玉果然与“墨晶”的开发利用有脱不开的关系!他私设工坊,很可能就是在尝试将“墨晶”用于军械制造,或许就是为了打造类似燧发机所需的精密耐磨部件!他的野心,恐怕不仅仅是贪财或纵容部下,而是想掌握一种能决定未来战争走向的核心技术,以此来巩固甚至扩大自己的权柄!
(承)
朱标心中寒意更盛。他立刻下令,彻底搜查那处私人冶炼工坊遗迹,寻找任何遗留的“墨晶”原料、半成品或相关技术记录。同时,他批准了顾青的请求,将目前朝廷掌握的所有“墨晶”样本,优先供给军器局用于燧发机研发,并严令此事高度保密,参与工匠一律隔离管理。
“刘先生,您怎么看?”朱标将蓝玉私坊与燧发机的事情告知刘伯温,“蓝玉若真成功,其后果……”
刘伯温长叹一声:“殿下所虑极是。若此等技术为边将私握,而非朝廷掌控,则藩镇之祸,不远矣。凉国公……其志恐非人臣。如今他虽倒下,然其探索之路,未必无人继承。‘玄影’能与之合作,看中的,恐怕也正是这一点。”
朱标默然。他意识到,“墨晶”背后牵扯的,不仅是财富和阴谋,更是可能改变战争形态和权力格局的技术力量。必须将这种力量,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
(转)
对蓝玉私坊的搜查取得了一些进展。发现了少量“墨晶”碎屑和几个未完成的、形状奇特的金属构件,似乎正是用于某种精密机械。还找到了一些被焚毁大半的记录,残片上依稀可见一些古怪的符号和数字,与之前“玄影”留下的密码符号风格迥异,似乎是另一种体系的技术笔记。
朱标让顾青辨认,顾青研究后认为,这像是一种粗糙的力学计算和结构草图,方向与燧发机有相似之处,但思路更为古朴直接,显然还在摸索阶段,远未成熟。这证实了蓝玉一方确实在独立探索“墨晶”的应用,但技术水平有限。
与此同时,沿海监控也有了新的发现。那股与“北边大人物”联系的倭寇,在台州受挫后,似乎改变了策略,其活动踪迹开始向福建方向移动,而且变得更加飘忽不定。
(合)
综合所有情报,朱标做出了判断:蓝玉倒台,其利用“墨晶”研发新式军械的尝试暂时中断;但“玄影”及其背后的势力对“墨晶”的兴趣不会减少,他们可能会寻求新的合作者,或自己继续研究;而那股神秘的倭寇,很可能就是“玄影”在海上力量的延伸,负责物资转运和信息传递。
他调整了部署:
军器局燧发机研发列为最高优先级,集中资源攻关,务必尽快拿出实用样品。
加强对国内所有已知和潜在“墨晶”矿脉的管控,严禁私采。
命令东南沿海各省水师联动,加大对倭寇的清剿和封锁力度,切断其与外界联系的海上通道。
继续通过外交和情报手段,向北元内部渗透,查探“玄影”及“墨晶”技术的下落。
朝局在经历蓝玉风波及后续整顿后,逐渐步入一个新的阶段。朱标的权威日益巩固,新政推行更为顺畅。但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技术的革新,海上与陆地的威胁,以及那深藏不露的“烛龙”,都将是他未来必须面对的重重关卡。
数月后,燧发机的研制终于取得突破性进展,第一把可连续击发二十次无故障的样品诞生,被朱标亲自命名为“洪武二式”燧发铳。就在他准备小批量试产,装备精锐部队时,辽东都司急报:高丽国内发生剧烈政变,亲元派上位,斩杀大明使臣,并扣押了数艘大明商船,且有意与北元联合,威胁辽东!大明东北边境,骤然风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