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哈符事件带来的直接后果有两个:一是张邋遢连续好几天看到朱砂和黄纸就条件反射性的嘴角抽搐;二是张南竹被严令禁止再碰任何与符箓相关的物品,直到他“深刻认识到符箓之道的严肃性”为止——虽然张南竹私下里觉得,能让师父那么开心的符,效果明明很成功。
暂时的符箓禁令,并没有浇灭张南竹探索世界的好奇心,反而让他将注意力转向了别处。道观就这么大,能玩的花样基本都被他开发了一遍。唯独有一个地方,是张邋遢三令五申、划为绝对禁区的——道观的后山。
“小子,给我记住了,后山不准去!听到没有?那里……嗯,风水不好,容易摔跤!”张邋遢每次提起后山,总是含糊其辞,用各种不靠谱的理由搪塞。
可越是禁止,越是勾得人心痒痒。张南竹的小脑袋里充满了问号:后山到底有什么?藏着师父的私房钱?还是埋着喝不完的仙酿?或者……有什么更好玩的东西?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就再也遏制不住。
这天下午,张邋遢因为前几日笑得太狠,有些伤神,难得在自己屋里睡得昏天黑地,鼾声隔着门板都清晰可闻。
天赐良机!
张南竹悄悄溜出道观后院,朝着那片被明令禁止的区域摸去。
起初的一段路,和山前似乎没什么不同,林木葱郁,鸟语花香。但越往里走,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树木的形状开始扭曲,树叶的颜色也透着一股不健康的暗沉。空气中的灵气变得异常狂暴,吹过的风也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寻常人走到这里,恐怕早已心胆俱寒,扭头就跑。但张南竹仗着天生道体,对灵气感知敏锐却又不易被其伤及,反而觉得这种混乱有种别样的刺激。他非但没有害怕,好奇心更重了。
“怪不得师父说风水不好,这里的‘气’确实好乱啊。”他嘀咕着。
脚下的土地渐渐变得坚硬,出现了许多嶙峋的怪石。四周的光线也暗淡下来,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薄暮笼罩着这片区域。那股狂暴的灵气越来越浓,几乎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淡灰色气流,在空中胡乱穿梭。
张南竹运转起体内的灵力护住自身,感觉像是逆着汹涌的激流前行。他小小的身体在狂乱的灵压中显得有些摇晃,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他能感觉到,所有的混乱,所有的狂暴,都指向一个中心。
他拨开一丛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暗紫色灌木,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不大的圆形空地,寸草不生,地面是一种诡异的焦黑色。空地的中央,矗立着几根布满玄奥裂纹的石柱。石柱围绕的中心,是一个不断扭曲旋转、散发着幽暗光芒的复杂光晕!
那光晕像是一只无形的眼睛,又像是一个通往未知世界的漩涡。无数狂暴的灵气正是从这光晕中溢散出来的。一股古老、蛮荒、带着极致压抑和危险的气息,从那个光晕中心弥漫开来。
即使以张南竹的懵懂,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里存在着一个极其强大的“封印”!封印着某种让人心悸的东西。
“这是什么?”张南竹瞪大了眼睛,心脏怦怦直跳。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而震撼的景象。那幽暗的光晕,那强大的封印波动,对他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吸引力。
他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师父的禁令,被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迈开小腿,一步一步,朝着那封印的核心走去。
越靠近,那股压迫感越强,周围的灵气乱流几乎要将他掀飞。但他体内那百脉俱通的体质再次发挥了作用,灵力自行流转,勉强抵御着外界的冲击。
他伸出小手,带着孩童对未知事物最纯粹的好奇,想要去触碰那不断旋转的光晕。他想知道,那后面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的指尖,距离那光晕只有寸许之遥时——
一只大手攥住了他后颈的衣领,将他整个人轻而易举地提溜了起来!
张南竹吓得浑身一僵,差点叫出声来。他像只被捏住后颈皮的小猫,手脚在空中徒劳地扑腾了两下。
他艰难的扭过头,对上了一双眼睛。
是张邋遢!
此时的张邋遢,脸上没有任何平日里嬉笑怒骂的神色。他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严肃,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幽暗的封印光晕,又缓缓转向被提在手里的张南竹。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可见他发现张南竹不见,并找到这里来,内心是何等的焦急。
张南竹从未见过师父露出如此神情,那目光中的严厉和一丝后怕,让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嗫嚅着不敢说话。
张邋遢没有立刻斥责他,而是先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个封印核心,确认没有被触动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提着张南竹,后退了十几步,远离了那片诡异的空地,直到周围狂暴的灵气减弱了许多,才将小家伙放下。
张南竹脚一沾地,立刻低下头,小手紧张的绞着衣角,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然而,张邋遢并没有如他预想那般暴跳如雷。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张南竹,那目光沉重得让小家伙几乎喘不过气。
过了好一会儿,张邋遢才缓缓开口:
“这里,不准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