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遥与那黄衫男子躲在暗处观察,见苏清尘紧随杜顺而去,边遥急忙对黄衫男子说道:“我那朋友身中迷香,长久下去恐不是那杜掌柜的对手,还请公子出手相助!”
黄衫男子闻言,道:“这是自然。只是你与我须跟在他们身后,不可靠近。你那朋友如今神志不清,若是将他惊动与我动起手来,怕是连我也要吃点苦头的!”
边遥听罢,道了声“好”字。黄衫男子这才环抱边遥从二楼暗处纵身跃下,二人敛声息语的慢步跟上。
二人进入暗门,只见眼前漆黑一片,毫无亮光。那黄衫男子将边遥紧紧护在身后,接着便从怀间掏出一枚火折子,轻轻一吹,霎时一团火光升起。二人这才继续上路。
边遥沉声片刻,随后向黄衫男子说道:“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子解惑。”
黄衫男子闻言,道:“姑娘请讲,若是在下了解,必然知无不言!”
于是,边遥这才将心中困惑托盘而出道:“方才是我与那苏公子一同嗅到迷香,怎么却只有他一人深陷幻觉,而我却好端端的安然无恙?”
黄衫男子答道:“姑娘有所不知,那迷香只是引子,真正让他陷入幻境的是今日杜顺邀你们喝的那几杯酒!要是换做常人,早就浑身疲软,动弹不得,任那杜顺宰割了。可姑娘的这位朋友不似凡人,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杀神转世,估计那杜顺也没想会有今日这局面吧!”
边遥又问道:“公子可知那是什么酒?药性如此之烈!”
黄衫男子闻言,却向边遥反问道:“姑娘可曾听闻‘黄粱一梦’的典故?”
边遥一听,便立时脱口说道:“开元七年,道士有吕翁者,得神仙术,行邯郸中,息邸舍,摄帽驰带隐囊而坐,俄见旅中少年,乃卢生也......”
黄衫男子接道:“不错,那卢生大梦一场,可谓是功成名就,享尽富贵荣华,而后悠悠转醒,却发觉店家黄粱兀自未熟......”
“公子为何突然提起这‘黄粱一梦’?”边遥不解道。
“姑娘的那位朋友适才喝的就是用‘黄粱草’泡制而成的药酒。此草独服无效,需配以曼陀罗研制的迷香,方可使人深陷幻觉,若是时间久了,不仅有损精气,严重的话还可能昏死梦中,再也不能复醒。”黄衫男子答道。
闻言,边遥大惊失色,心急如焚道:“啊!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白白看着苏公子就此葬送了性命!”
黄衫男子见此赶忙安慰道:“姑娘不必担心,料定那杜顺身上必有解药!待会儿进去,你且躲到一旁,我趁机逼他就范,到时候,方保姑娘那位朋友无忧!”
边遥听黄衫男子如此说到,旋即放下心来,只是心中默默祈祷,保佑苏清尘吉人自有天相!
二人正说话间,不知不觉就穿过长廊来到了一座石砌的拱门前,只见拱门内烛光辉煌,照的里面洞穴形同白昼。
就在此时,忽听得里面传来杜顺的声音:“今天,这里就当作是你的坟墓!”
话音刚落,又听到两个低沉的声音怒喝道:“小子,你好大胆!敢和使者作对,你今日算是活到头了!”
而后,便是苏清尘缓缓开口道:“就凭你们?有些忘乎所以了吧!”
紧接着,再是那两个声音开口骂道:“你这黄口小儿,竟敢口出狂言!今日必叫你粉身碎骨!”
正当那黄衫男子与边遥听的不明所以之时,倏然间,里面又传来一阵兵刃相碰的清脆的撞击声,抑或是沙哑嘶喊声,相互交错,此起彼伏,打斗声不绝于耳!
黄衫男子向边遥打了个手势,两人悄悄潜进。
两人刚入洞内,便见两侧莫名其妙的摆放着层层叠叠的铁笼,铁笼内关着的竟都是些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女,但可惜,这些女子全都被剖心致死,一个个衣不蔽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铁笼中。死状惨烈,看的边遥不禁一阵反胃!
“你听说过‘无忧洞’吗?”这时,只听那黄衫男子淡淡开口问道。
“略知一二。”边遥答道。
黄衫男子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无忧洞,鬼樊楼,星隐京都布九流;门徒行分十三州,罗刹恶鬼潜身游。这帮家伙就像沟渠里面见不得光的老鼠,杀也杀不光,时不时还要出来恶心一下人!”
边遥闻言接话道:“小女子之前就是被‘无忧洞’的歹人掳走,承蒙苏公子搭救,这才捡回条性命!当时,我就听到那伙人说什么‘洞主选妃’,诸如此类的话......”
黄衫男子听罢,冷哼一声:“只怕选妃是假,剖心才是真!这‘无忧洞’的洞主早年偷偷潜入‘闻风阁’盗去一本奇书,而其中就记载着一种可以修道成仙的方法——就是食得九百九十九个阴年阴历阴日阴时出生的及笄少女的七窍玲珑心!之前我也以为这只是个传闻,而今看来并非是空穴来风了!”
边遥听后,只觉一阵后怕,若是当日没有苏清尘搭救,那么自己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吧!想到此处,边遥不由得向苏清尘看去。
只见苏清尘双脚一点,继而凌空跃起,身似旋风一般持剑而上。那两人招架不住,打的连连后退。反观苏清尘,此时正杀得兴起,身形好似游龙入海,猛虎归山,诡谲多变的身法令两人捉摸不定,只好转攻为守,静观其变。
而苏清尘辗转腾挪间,忽然寻到一个破绽,随即便毫不犹豫的手起剑落。刹那间,只听得一声惨叫,其中一人的右臂就被苏清尘斩落地下!
而苏清尘兀自不依不饶,攻势凌厉,或是提剑轻挑斜截,亦或是横劈直搅!杀的两人连声求饶,血肉翻飞,登时便没了气息!可是,苏清尘却犹如视若无睹一般,仍旧在二人的尸体上持剑挥砍,转眼间,那溅出的血渍就迷了苏清尘的双眼,落在苏清尘的素袍之上好似朵朵梅花盛开!
边遥哪曾见过这场面,吓得急忙失声喝止道:“苏公子!苏公子不要再杀了!”
苏清尘闻言,好似转醒一般收剑回身,然后又迷茫的环顾四周,却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就在此时,只见古洞内霎时泛起一阵白光,白光中又荡起圈圈涟漪,涟漪之下又是朵朵荷花盛开。
紧接着又听得天外阵阵道音传来:“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虚空甯宓,混然无物......”
恍惚间,苏清尘远远望见一白发白须的老者驾鹤而来,只见那老者面容和蔼宽厚,举手投足间尽显仙风道骨之态。临近身前,这才笑着开口说道:“恭喜小友!贺喜小友!”
苏清尘闻言,当即抱拳作揖,虚心请教道:“敢问仙人,这喜从何来?”
那老者听后哈哈大笑道:“我今日乘鹤途经此地,只见道光冲天,掐指一算,原来是小友在此有一番大机缘!”
苏清尘又询问道:“还请仙人指教是何机缘?”
那老者耐心解释道:“小友乃是天命杀星,自然要以杀证道,从而兵解羽化,立地成仙!”
说罢,那老者随手一指,只见一黑一黄两团精光兀的出现,而后那老者又悠悠开口道:“小友只需将这两团精光挑灭,便可随我一同驾鹤归去!”
苏清尘闻言却是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动手。
老者见状,急忙催促道:“这机缘随时都会断却,时不我待!小友还不动手?”
话音刚落,还不容苏清尘思考,身子便不听使唤的动了起来,朝着那道黄光提剑刺去。
......
边遥失声喝止后,只见苏清尘提剑回身,目光呆滞的望向边遥与那黄衫男子。
那黄衫男子见状,顿感不妙,随即冲着边遥小声提醒道:“姑娘,你这朋友已经杀红了眼!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那杜顺寻得解药,不然你我怕今日都得葬身于此!”
黄衫男子话未说完,就见苏清尘足下蓦然一动,好似迅风疾电般提剑朝着黄衫男子刺来。男子赶忙将边遥一把推开,随后自己猛然扑地滚身,向一旁躲去。
苏清尘随即欺身而上,立刻提剑杀去!
黄衫男子双掌翻飞,屡屡将苏清尘刺出的剑招拆掉,但不过片刻就见苏清尘招式越来越迅猛奇诡,自知招架不住,只得施展身法,边挡边退,边遥躲在一旁,看不出二人招式,只觉眼前两道残影一闪而过!
“糟了!若是再这样耗下去,不出半炷香的功夫,我怕便要力竭!”黄衫男子心中暗道。
恰巧此刻,那男子忽然用余光扫到藏身在铁笼之后的杜顺,当即灵机一动,不再与苏清尘僵持,转而朝着杜顺全力奔袭而去。
杜顺原本想着把苏清尘引到此处将其击杀,谁曾想这杀星如此丧心病狂,好似杀人如饮水,竟然连杀自己两名得力干将!事已至此,杜顺哪还敢再去招惹这魔头,不如躲起来坐山观虎斗!等到时机差不多了,自己再出来收拾残局!
可是,眼见这黄衫男子朝自己飞奔而来,杜顺再也不敢躲藏,旋即凌空起身,逃也似地飞了出去,一边逃生一边朝着黄衫男子破口大骂道:“你个婢养的!你他娘的祸水东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