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这次是罗宾愣住了。忽然一阵浑身无力袭来,这种感觉很多年没有过了。
拿着这把被称为“恶魔的军刀”的武器,他从来没输过!
敌人的剑已经翻转,袭来。
在罗宾的眼里,敌人的动作如同放慢了十倍,粗鲁、野蛮、丝毫不动保护自己。一点点,靠近,靠近……
很简单,只要抓住时机,他徒手也能接住这一下。
然而这一击没有袭来。
在一个眨眼间,桑吉已经从侧面扑向敌人,搂住他的腰,把黑衣人撞倒在地。敌人躺在地上挣扎着,举起剑,企图用配重球击打桑吉的头。
“快,用我的剑!”桑吉一嗓子打乱了罗宾的思路,他抓住了敌人的手,用拳头砸向那人的脸———扭打在一起。
罗宾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随手朝着侧面追来的敌人扔出手中仅剩的剑柄,捡起长剑———
高高举起,迈步,落下!
就像五年前那样,他的身体几乎忘记了长剑的手感。与其一同被藏起来的的是一段记忆,一颗心……
击中。罗宾手中的长剑几乎是擦着桑吉的头发,劈到黑衣人的脖子上。然而,敌人的长剑还是划破了桑吉的脑袋。
“停下来!”红衣商人喊着,“别打了!!”
罗宾一个转身,单手把剑一甩,逼退靠近自己的,最后一名敌人,完全没有理会红衣商人。
“杀了最后一个。”桑吉低声说,语气冷酷得可怕。他的右侧身子被血浸湿,头顶也流下血来,覆盖了半张脸。
当然,这点轮不着这个好孩子提醒他。敌人将剑举起时,罗宾已经双手持长剑,从敌人的右侧斜着斩击———在他防御时,几乎没有停顿,瞬间转向,在眨眼间,剑刃以从下方击中了敌人的手,随后,敌人的剑还未落地,罗宾的剑刃已经凿进他的脑袋,随后一划———随之,一阵剧痛再次从往前迈了一大步的罗宾脚跟传来——旧伤复发。
“停下!!!”商人几乎要哭出来。
这时,罗宾才沉下剑尖,气喘吁吁地从刘海的缝隙看着商人。他当然知道这都是他干的好事。
“这就对,朋友,快带着你的英雄朋友去治疗吧,我的老天,他可是个超级好人———”
雨冲刷着地上的鲜血,把无数人的血融合成一团、冲淡、铺满地。这些尸体他一个也不认识。哦,差点认识一个———桑吉正倒在地上,哗啦啦地流着血呢。
你先别死。罗宾想。你还想救我呢。
“我还以为你们担保,英雄们,只需要———”
红衣商人忽然定住了,仿佛舌头打结,结结巴巴地重复着最后一个字“要要要要要要……”
随后———
他慢慢向后倒下。
很快,高处,钟塔旁,一个晃动的身影吸引了罗宾。提尔海文一手持驽,一脚踩在城墙上,吹了声口哨,又打了个响指,“三十二。怎么?不喜欢军刀?”
他刚想以一个刀花回应,才回过神来,军刀已经“死了”。
“我们杀多了。”提尔海文用手敲了敲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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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所知,湖心城堡已经空了。只剩下我、罗宾、提尔海文三人。
好在提尔海文和罗宾还懂点医疗知识,加上罗宾的药,我还是醒来了,再次脱离了生命危险。酒也醒了。
罗宾沉默地靠着墙坐着,我的长剑在他身边靠墙放着,收回了鞘里。
我觉得那酒肯定掺东西了。这不是开玩笑。放在平时我不会那么冲动的。刚才的经历实在不堪回首。
那些拼命厮杀、穿着华丽的生物,简直不是人,而是某种粗鲁的野兽。太凶残了、太疯狂了。
甚至没人思考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
或许是某些致幻的草药?我不清楚,我在草药师那里学得实在太少了。
我该戒酒了。我肯定比罗宾戒烟快。
罗宾的腿上也缠着夹板,但没我伤得重。他从头到尾压根都没喝酒!该死,虽然怀疑自己的手下是不道德的,但,这可是罗宾。
我还是决定不戳破。熬过没有守卫的日子,就可以告别这个谜团重重的人了。
不过除了一些“缺点”,他也没那么坏呢!他救了我好几次呢!
这样想着,我眼皮耷拉下去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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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或者说,那是 很不好 的语气。提尔海文抚摸着断掉的军刀漂亮的护手。它像个可怜的蜗牛壳。“看来是热处理的问题。不过,我这里没有这么好的钢了。”
雨彻底停了。两人站在庭院里,如同遍地的尸体不存在。苍蝇已经围了上来,贪婪地绕着圈“巡航”。
罗宾的手抱在胸前,冷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而他的腰间,挂着桑吉的长剑。
“拜托,我可不保修。‘灾祸之剑’是把好剑,你拿着用吧。”
“我想要的不是长剑。”
“两把长剑。”提尔海文卸下腰上配的长剑,“免费赠送皮鞘。”
罗宾没有回答,接过长剑。
“我想我们俩该走了。”提尔海文说,“还有,你的腿。”
罗宾几乎是静止了半分钟,随后如同这是个天大的真理,他却才意识到地缓慢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提尔海文有什么计划,但,这完美地契合了他的计划。
当然,可怜的桑吉得受点苦了,很快,他就会被送上绞刑架。
不过,既然救了自己一命,罗宾肯定是会救他的。还轮不到他就这样死去。这时候,活人比死人好用得多。
又要扮演英雄了。罗宾轻微地撇了撇嘴角。小领主的忠诚骑士要在最后一秒展现自己的忠诚了。
“您先。“提尔海文朝着岸边的小手挥了挥手。
在小舟里,被箭刺成刺猬的尸体仍然紧握船桨,仰面占据了整个小舟,死不瞑目,脸上定格着随后一秒的疯狂。
“我们不需要更多乘客。”罗宾几乎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片刻后,尸体扑通地落入水中,翻起一片红。
提尔海文拍了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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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已经是午夜了。天彻底黑了下来,没有人点灯,一片黑暗。我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身子湿湿的,疼痛从腰蔓延到整个躯干。
“罗宾!”
没有回应。
“罗宾!!!!”我发现我用尽全力挤出来的声音那样微弱。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我脑海里酝酿。
不是,不要,我还没死啊!
“提尔海文!!”
我绝望地喊着,“喂!!有人吗!”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泄下气来。身侧一阵冰凉湿润的奇妙感觉。
该换绷带了。
如果上天要惩罚我的杀戮,就让我被遗忘在这里痛苦地死去吧。我又感觉到了一阵困意。当然,还有饥饿,但是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力气了。它在颤抖。
可是哪有绷带?我已经无法爬起来了。我没有力气了。
于是我躺下,把斗篷盖在身上,如同在给自己殉葬。
如果一觉不醒,那就这样死去也很好。我不知道我该呼唤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