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声与凄厉的哀嚎不绝于耳。
新郑城中,无人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
人们只知一事:自赢政派遣将晨平叛,他星夜兼程抵达新郑后,便迅速封锁全城。
连一只飞鸽也不得逃脱。
唯有城中百姓,不时听见惨绝人寰的叫声。
最初的声音,正是从旧韩王宫传来。
整整一夜——毕竟六万叛军, ** 与清剿并非易事。
一万秦锐士与将晨麾下两千大刀精兵,彻夜搜查。
次日黎明,朝阳初照韩王宫。
血迹,血迹,满眼仍是血迹。
无头的尸身堆积如山。
有早起之人壮着胆子向宫内张望,顿时吓得 ** 。
城门口,首级已堆积成山。
六万颗头颅垒得极高,矗立在城门之前。
每个人脸上都凝固着死前的惊惧。
众多曾参与过叛乱的人,吓得几乎 ** 。
六万余人,包括许多王室贵族,尽数被诛。
许多人以为,天亮之后,新郑的杀戮便会停止。
毕竟叛军主力已基本被消灭。
残存的势力自会溃散。
然而,他们想错了。
他们也太小看秦三公子——这位战国第一杀神的冷酷。
** 并未结束。
整整半个月,新郑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战机稍纵即逝。
秦国筹备已久,调集粮草、转移军队,
不可能坐等消耗。
对楚用兵的时机,差不多到了。
为此,连驻守上郡的蒙恬也被调回。
“此次攻楚,各位有何看法?”赢政在养心殿中问道。
蒙武、王翦两位名将皆在,
蒙恬也立于后方聆听。
“灭楚之战非同小可,至少需六十万大军。”王翦提出一个稳妥的计划。
赢政轻敲桌面——每逢商议大事,他常来养心殿。
但六十万大军,几乎是秦国的全部精锐,商鞅变法以来积累的所有秦锐士。
如此大规模调兵,
几乎是倾国而出。一旦战败,后果不堪设想,秦国甚至可能难以抵挡楚国的反扑。
“李信,你怎么看?”赢政转头问道。
李信在随将晨灭燕、平齐之战中表现极为出色。
尤其在将晨正面强攻时,李信侧翼迂回,功不可没,只是其光芒常被将晨所掩。
赢政雄才大略,多次研读战报,注意到李信的才能。
得知他镇守齐国后,立即将其调回咸阳。
将晨心中思忖,这究竟是历史的必然还是偶然。
“只需二十万大军,便可攻灭楚国。”李信语气笃定。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王翦方才提出需六十万兵力,李信竟直接减至二十万。
赢政眼中闪过赞许之色,暗叹不愧是三公子栽培出来的将领。
赢政向来欣赏这般果敢决断的将领。
若动用六十万大军,对连年征战的秦国而言负担过重。灭国之战接踵而至,秦国始终未能休养生息。
倘若此番动用六十万大军却遭败绩,秦国统一天下的宏图必将破灭。
“甚好!”赢政欣然起身。
“三公子那边可有消息?”
赢政并未立即做出决断。
此时正值战机稍纵即逝之际,若不及早发兵,转眼便将入冬。
寒冬时节实在不宜用兵。
若待来年开春,楚国便有了更多备战时间。
赢政意图趁楚国防备松懈、六十万大军分散布防之际,直取楚国都城寿春。
“新郑至今仍无任何消息传来。”赵高轻声回禀。
如今的赵高虽被将晨削去一耳,却隐忍不发。
这位枭雄既未向赢政告状,当被问及耳伤时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赢政竟也未深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半月已过,仍无音讯?”赢政心中隐隐不安。
启用将晨之事,始终让赢政心存顾虑。
以致此次伐楚,竟不敢再委以将晨重任。
这位战国第一杀神不仅斩杀敌将,连手无寸铁却影响力巨大的贵族也难逃株连九族的命运。
赢政向来以仁德自诩,对此深感惭愧。
这诛九族之刑,竟是由将晨首创,专为对付势力庞大的贵族。
论起残暴,赢政也自认不及此人。
为免激起对方激烈反抗,赢政决定启用新将领。
并非鸟尽弓藏那般短视,他自有更长远的考量。
加之将晨在新郑掀起叛乱,前线大军已整装待发。
“李信,由你担任主将。”赢政拍案起身,“寡人予你二十万大军,直取楚国寿春。”
“臣领命。”
“蒙恬为副将。”赢政挥手下令。
李信军事天赋出众,赢政从过往战报中早已洞悉其性格。
然而李信亦有明显弱点——行事易显莽撞。
因此,赢政启用沉稳的蒙恬为副将,统率二十万大军。
“大王,是否要告知秦三公子?”王翦迟疑问道。
二十万大军出征,似显草率。
若是将晨领兵,王翦绝无二话。那杀神简直非比寻常,再艰难的战役也能打出胜局。
更关键的是,王翦深知将晨作战时总是一马当先,亲率持棒亲军冲锋。
千丈之内,敌将无不被铁棒贯穿。
这等战场杀神,犹如核武般的存在。
莫说二十万,王翦觉得纵使十万大军,将晨亦能攻破楚国。
但对李信,王翦仍存疑虑。
“小三儿正在平定新郑叛军,全城封锁,不必通知了。”赢政摆手,面露疲惫。
若让将晨担任主将,赢政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关键在于,旧韩贵族叛军之中,还有将晨的亲姨母。
赢政目光闪烁。
他不知将晨会作何选择,但叛军事小,他更希望小三儿能留存些许人情味。
长此以往,赢政真担心将晨会彻底堕入魔道。
紧接着,李信把自己的想法和作战部署详细讲述了一遍。赢政听后表示赞同,王翦虽然觉得其中有些欠妥之处,但见赢政已经认可,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好了,退下吧,即刻南下,随时准备进攻楚国。”赢政大手一挥。
随后,养心殿里只剩下赢政一人。他望着窗外,晨光遍洒。
又是一个美好的——不,对赢政来说,又是繁忙而充满战火的一天。
将晨作为最后的底牌。
赢政决定谨慎行事。
其实赢政的想法很简单:李信率二十万大军南下,赢了自然最好;即便输了也无妨,毕竟还有那位镇国杀神坐镇。
大不了输了之后,再派将晨领兵出击。
但到那时,死伤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赢政希望楚国能识相些,不要反抗得太过激烈。
另一边,远在新郑的将晨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
“城门已经关了半个月了。”
韩信背着剑,站在刺眼的阳光下,远远望着城墙上肃立守卫的秦锐士。
所有士兵军容严整,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
“这位兄台,城门什么时候会开?”韩信向身旁一人问道。
“不知道,等着吧。”太子丹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又抬头望向城墙。
半个月过去了,新郑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或者说,太子丹没想到,将晨那天竟是来了新郑。
而且是为了平定叛乱。
实在出乎意料。
甚至在这一刻,太子丹仿佛隐约闻到了从城里飘出的铁锈味。
不,应该说那是带着铁锈气息的血腥味。
太子丹紧握拳头,似乎已经能想象到城中那血腥的场面。
整座城池寂静无声。
半个月来,新郑城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这些人进不了城,也有试图强闯的,但面对强行冲关的人,永远只有一支利箭射来。
残忍而无情。
时光流转,新郑城外渐渐聚集起大批人流。
作为昔日han国的都城,新郑依旧繁华热闹。
城外聚集了不少流民与就地驻扎的人群,
都在等待城门开启。
而此时的将晨,在彻底清剿韩王宫内的核心叛军后,并未放过城外的余党。
他手中持有一份名单,
上面记录着旧han国所有贵族的姓名。
凡是参与叛乱的,一律诛连九族。
诛九族对贵族而言牵连极广,
之所以针对贵族,是因为寻常百姓家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庞大的亲族网络。
贵族之间世代联姻,盘根错节。
结果在肃清参与叛乱的贵族之后,
整个新郑竟再无贵族存留。
悉数覆灭。
藏身城内的聚散流沙众人,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他们藏匿的民宅恰巧临近刑场,
这半个月来,每日目睹成千上百人被斩首的场面,连这个以冷血着称的刺客组织也为之胆寒。
场面过于血腥。
红莲屡次作呕。
压力最大的当属红莲。身为旧han国公主,她眼睁睁看着许多熟悉的面孔——无论老幼——被押赴刑场。
当又一批她熟识的贵族被押上刑场时,
刀光闪落,鲜血飞溅。
地面早已被染成暗红,积起一滩滩血洼。
这些贵族双腿发软,有人 ** ,有人癫狂,也有人当场昏厥。
浓重的血腥气冲击着每个人的理智。
红莲垂下眼眸,
不敢再看。
这景象太过血腥残酷。
她甚至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
要说这半个月来最忙碌的地方,莫过于新郑。
而酿成这一切的源头,红莲忽然发现,竟是自己,竟是聚散流沙。
是的,整个新郑的叛乱,都由聚散流沙挑起。他们 ** 贵族,待昌平君抵达后,无数对秦国心怀不满的人也纷纷加入。
他们幻想着秦国会答应他们的条件。
更幻想着能重新成为诸侯国,韩国变回从前的韩国,这些贵族也不再是旧贵族——
而是开国功臣。
可谁能想到——
秦三公子来了。
他抵达的第一天便封锁了城池。
从那一刻起,城内的哀嚎声从未停歇。
繁忙的菜市口,处决了一批又一批。
聚散流沙,就藏匿在菜市场之中。
至于慈父赢政最不愿见到的事,终究早已发生。
他的亲姨母,早已离世。
并被将晨妥善安葬。
若按诛九族之罪论处,身为亲族的将晨甚至可能牵连其中。
幸好旧韩太子妃是魏国人,否则将晨恐怕也不得不忍痛大义灭亲。
但这一切,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站在菜市场里,
每一步都踏出黏腻的声响。
地面已被鲜血浸染成泥沼。
身披重甲的将晨立于菜市场最前方,神情冷峻。
“已经杀得差不多了。”王贲双眼布满血丝。
这半个月来,日夜不停地抓捕、审讯、处决,许多人早已麻木——
麻木地抓人,麻木地押赴菜市口,麻木地挥刀。
为防瘟疫蔓延,再麻木地挖坑掩埋。
**
在不远的山坡上,已经掘出了许多深坑,却依然不够用。
太多了。
岁月流转,几百年下来,贵族的数量实在太多。
诛九族的命令,是将晨想要彻底清除贵族势力,这并非针对平民。
为何说齐国十日、临淄三屠?
因为临淄作为齐国的都城,历经数百年,积累的贵族实在太多。
仿佛永远也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