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南一带征调大批民夫砍伐木材,通过水路持续运往襄阳城外。
此刻,东吴大军正在城外紧锣密鼓地赶制攻城器具。
太守,城中可还有水泥储备?王平询问道。
存量充足,先前思远运送了不少。
烦请黄太守调派人手,用水泥将城门通道彻底封堵!王平语气坚决。
黄太守闻言色变,这是要与襄阳共存亡的决心。
水泥封死城门,既阻外敌,也绝内患。
即便城中有叛徒想要献城,也再无可能打开城门。
从此云梯便成了唯一通道。
下官明白,这就亲自督办。黄太守抱拳离去。
城外,东吴工匠昼夜赶制巨型攻城器械。
城内,水泥砂浆将城门通道封堵得不留丝毫缝隙。
数日后。
耽搁多日,总算可以攻城了。全琮冷笑道:区区三万蜀军,看他们如何守住襄阳。
本该月前就发动的攻势,硬是被王平用计拖延至今,更消耗了东吴大量人力物力。
征调民夫砍伐木材,十万大军每日粮饷,都令本不富裕的东吴捉襟见肘。
上次十五万大军伐魏未久,如今又发兵十五万攻打襄阳交州。
国库再丰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若此战无功而返,就不止是损兵折将,而是要掏空整个国库。
孙权已下死令: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襄阳。
车骑将军,可否让末将率部打头阵?全琮憋闷月余,急于发泄。
卫将军请便。朱然爽快应允,心知对方意在岳父孙权面前表现。
毕竟朱然出身江东朱氏,仕途早已注定。
全琮虽然出身官宦之家,但与朱然相比差距甚远,更多是倚仗驸马身份及孙权的赏识。
因此,全琮比朱然更迫切渴望立下战功。
“末将谢过将军。”全琮抱拳行礼。
“不必多礼。”朱然略一颔首,示意他自便。
全琮不再耽搁,利剑出鞘,高声令道:“众将士听令,随我攻取襄阳!”
“呜——咚!呜——咚!”
号角长鸣,战鼓震天,肃杀之气顷刻弥漫战场。
“敌军来袭!”王平以剑拄地,立于城头,望着城下逼近的东吴军,厉声喝道:“全军备战!”
东吴采取围三阙一之策,同时猛攻襄阳三面城墙,独留一条所谓“生路”,意在瓦解守军死战之心。
此举实为陷阱——离城者失去屏障,必遭东吴伏击,死得更快。
然而全琮的算计全然落空,徒劳无功。
城内早已堵死四门,若无 ** 相助,仅凭铁镐挖掘,耗时极长。
四门封死,襄阳已成绝地,军民唯有拼死一战,绝不容东吴军登城。
王平早已散布消息:城破之日,东吴必行屠城。
黄太守及众世家纷纷作证,力陈王平所言非虚。
荆州百姓深知东吴昔日恶行——当年攻陷江夏后,东吴曾 ** 江夏,此事人尽皆知。
既有前科,又有世家佐证,百姓深信东吴必下 ** ,故而全力协助汉军守城。
全琮领五万大军分三路进攻襄阳,依旧是投石轰击、井阑压制,步卒扛云梯冲锋。
“杀!杀上去!”
东吴士卒嘶吼着冲至城下,架起云梯,争先恐后攀城而上。
王平定声高喝:“诸葛连弩,放!”
蜀军蹲伏在城垛下的兵卒闻鼓而动,齐刷刷站起,手中连弩对准城下敌军扣动机关。
箭矢如蝗,密织成网。东吴冲锋的阵势霎时溃乱,士卒接连倒地。
敌阵井阑匆忙还击,箭雨袭向城头。然诸葛连弩疾射如电,吴军弓手才松弦,蜀军已射空十箭,复又蹲身掩蔽,为弩机装填新箭。
** 之中,此弩往往仅发一轮。
然据守城墙时,其威能倍增。
襄阳城高壁坚,恰为守军赢得宝贵装填之机。
“狗贼尽管来攻!”王平扯着嗓子吼道,“老子箭矢多得是!”
诸葛詹为固守襄阳,对王平倾力相助。
铠甲器械、连弩箭矢,源源不断运抵城中。
王平索性放开手脚,连弩狂射不息。
敌进一波,则射一波。倚仗地利,将这利器之效催至极致。
“敌攀城矣!”
了望兵厉声嘶喊,猛摇铜铃。
“当当当——”警铃刺破战嚣。
弩箭未及装填无妨。
守军搁下连弩,抄起滚石檑木便砸。
巨石坠下,攀城敌兵应声跌落,连带扯落身后同袍。
蜀兵掷毕即蹲,复又装弩填箭。
吴军箭雨袭至,守军咬牙硬扛。
蜀汉军队的铠甲装备精良,清一色由钢铁锻造的板甲构成,普通箭矢难以造成致命伤害,除非倒霉至极才会中招。
每当云梯上的士兵坠落,下方同伴立即将其转移至安全区域,随后继续沿着云梯向上进攻。
铛铛铛...城楼上的哨兵又一次敲响警钟。
这次蜀汉士兵起身时,手中已然端着填装完毕的诸葛连弩,对着城下展开密集扫射。
东吴军队的阵型瞬间被撕开巨大缺口,蜀汉士兵随即蹲下开始新一轮装填。
如此循环往复,弩箭与滚石交替倾泻而下。
王平凭借这套战术屡试不爽,使得东吴军队始终无法在城墙上站稳脚跟。
见鬼的诸葛连弩!全琮怒不可遏,上冲车!给我把城门撞开!
三辆巨型冲车缓缓启动,在士兵们推动下朝着城门逼近。
这样至少能分散城头守军注意力,减轻他们的火力密度。朱然分析道。
全琮补充说:蜀军兵力捉襟见肘,分守三面城墙已是勉强。若再调兵守卫城门,城头防御必然空虚,我军或许能乘机突破。
希望如此。朱然点头赞同。
使用冲车的主要目的固然是突破城门,但即便未能奏效,也能起到牵制作用。
按常理,守军应当调遣士兵用巨木抵住城门,以防被撞开。
每个城门洞都需要分兵把守,这就意味着城头防御力量必然削弱。
守军数量减少,诸葛连弩的射击频率自然下降。
这本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守军不得不应对。
然而东吴方面显然失算了——城内汉军对冲车视若无睹,所有兵力仍坚守在城墙上。
封堵城门的战术并非王平首创,前人就曾使用类似方法。
只不过前人只能用夯土碎石填堵,虽然坚固,但敌人若执意挖掘,终究能够突破。
毕竟泥土石块再结实,终究不是浑然一体,经年累月总能凿开。
王平这招用水泥封堵城门的操作堪称独创,当东吴士兵费尽力气撞开城门后,等待他们的才真正开始。
轰——!
沉重的冲城槌狠狠砸在门板上,整段城墙都在震颤,漫天尘土簌簌落下。
邪门了!
这城门是铁铸的不成?
老子的虎口都震裂了!
推着冲城车的吴军士兵骂声不断。这一记对撞的反作用力让所有人胸口发闷,胃里翻江倒海。
少啰嗦!撞开城门就是头功!领队的校尉扯着嗓子吼道。士兵们不再抱怨,拽着包铁的木槌后撤到极限,猛然发力前冲。
此刻的场景活像古寺晨钟——
城门是那口青铜巨钟,冲城槌便是悬在车架上的撞木。其实根本不需要移动整车,士兵们只需反复拉拽这根包着铁皮的巨木即可。车顶的棚盖倒是实用,能挡住城头射下的箭矢。
按常理,守军早该泼下滚油焚烧冲车。可古怪的是,汉军竟任由他们肆意撞击,连半点阻挠的意思都没有。
轰!轰轰!
抓住这反常的间隙,吴军越发卖力地撞击城门。再结实的门板也经不住持续猛攻,终于在三处城门同时爆裂的轰鸣声中,厚重的门板化作满地碎木。
破了!
弟兄们冲!
头功是我们的......
待烟尘散尽,欢呼声戛然而止——城门洞里赫然立着一堵灰白色的墙,墙体与甬道严丝合缝,连条发丝般的缝隙都找不到。有士兵不信邪,抡刀砍上去,只听的一声,刀刃当场卷口,墙上只留下道白痕。
接着撞!
把这鬼东西撞开!
冲城车再次启动,但这次任凭他们如何发力,灰白的墙体 ** 。
襄阳这座军事要塞的城墙格外厚重,城门洞深达近两丈。如此巨大的水泥封堵物,长两丈、宽一丈、高丈余,浑然一体岂是人力能够破坏?
若效仿愚公移山,或许能慢慢凿开。但此处是战场,东吴军士只能不断用冲车撞击。
结果可想而知——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冲车木槌在无数次撞击后断裂,攻势戛然而止。东吴士兵忙活半天,只震落些许水泥碎屑,与整体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城门攻坚计划就此流产,消息很快传到朱然和全琮耳中。
两人面面相觑之际,朱然忽然顿悟:我明白了。
请车骑将军明示。全琮急切追问。
蜀国那位小丞相发明的水泥,坚硬如铁,专用于修筑道路城墙。出身世家的朱然消息灵通,襄阳守军必是用它封死了城门。
虽说水泥在蜀地早已普及,但魏吴两国只闻其名。没有配方工艺,纵使知晓特性也无计可施。
强攻无益。朱然断言,蜀军放任我们攻打城门,必是胸有成竹。
可恶!全琮郁愤难平。本想借冲车分散守 ** 力,结果徒劳无功,真如拳头砸在水泥墙上。
望着城下堆积如山的 ** ,朱然叹息:收兵吧。东吴将士闻令如蒙大赦,迅速撤离这片死亡之地。
三国对峙经年,东吴兵勇历经百战,却未曾遭遇如此困局。
城楼上的箭矢如暴雨倾盆,一刻不停。
箭雨方歇,巨石翻滚;弓弦刚止,檑木轰落;箭阵再起,沸汤倾泻......
任凭吴军攀附再急,守城将士始终从容不迫。
这般局势延续,东吴将士顿觉纵使地老天荒也难破襄阳。
呜呼——
随着吴军撤兵,襄阳城头爆发出震天欢呼。
将军运筹帷幄,果真令敌军铩羽而归。黄太守笑着拱手。
太守过誉,全赖小丞相物资充裕。王平摆手笑道:这般充沛的军备若还守不住,当真无颜见小丞相了。
此时庞良、蒯休从另两处城墙赶来。二人亦战果斐然,率部固守防线,未让吴军得逞。
二位将军战功卓着,本将定当上奏朝廷请赏。王平和颜悦色道。
多谢将军栽培!二将抱拳致谢。
再接再厉。黄太守激励道:如今全城上下一心,城墙固若金汤,只要守住城楼,襄阳万无一失。
众人谈笑风生,皆因今日守城伤亡甚微。
阵亡者屈指可数,负伤者简单包扎即可续战。
守城本就有天然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