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刘萱急得跺脚,“果果亲手打的铠甲,定然分毫不差!”
“聊什么呢这般热闹?”诸葛詹笑吟吟凑近。
“詹哥哥!”刘萱拽住他袖口告状,“果果熬了好些夜给你造甲,小姨偏说不合身!”
“既是果果的手艺——”诸葛詹不假思索道,“那必定再合身不过。”
刘萱得意地冲张星彩扬起下巴:“如何?我早说詹哥哥最明事理!”
张星彩不屑地轻哼一声:「你们就死鸭子嘴硬吧,有胆量就穿起来试试。」
在场几位姑娘中,唯有刘萱对甲胄合身与否毫不怀疑,其他姐姐们都认定这身铠甲肯定不合身。
诸葛詹这一年来身高蹿得厉害,不仅因为在攻略赵襄儿时有所突破,这一年的自然生长也让他比离开成都时长高了许多。
作为话题中心的诸葛淉始终淡定自若,完全没有参与众人的争论。
虽然知道兄长会长高,但具体长高多少诸葛淉并无确切数据,这套铠甲全凭她的直觉精心打造。
「来,果果帮哥哥穿,别让她们捣乱。」诸葛詹自然要力挺自家妹妹。
「我也来帮忙!」刘萱兴冲冲地加入了穿戴队伍。
诸葛詹伸展双臂站定,两女各自抱着一块锃亮的钢板,一前一后为他穿戴起来。
身上陡然一沉,这两块钢板分量十足,竟是全钢打造的板甲。
当卡扣在肩部前后相连时,整套铠甲的雏形便展现在众人面前。
「咦?好像正合适呢。」赵襄儿惊讶地说道。
在诸葛淉和刘萱的配合下,穿戴工作继续进行。除了前后胸的板甲外,其余部位都由鱼鳞甲覆盖,将诸葛詹保护得滴水不漏。
戴上头盔后,还能拉下面甲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完美!」刘萱得意地叉着腰喊道,「这下某人该无话可说了吧?」
「真是不可思议。」张星彩惊叹道,「竟然分毫不差。」
「果果。」诸葛詹有些无奈地说,「这么合身的铠甲,哥哥都不敢再长高了,稍微长一点就不合身了。」
「没关系,下次打造就容易多了。」诸葛淉露出神秘的微笑。
诸葛詹闻言挑了挑眉,兄妹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们俩挤眉弄眼什么呢?」张星彩不识趣地插嘴道。
「武器呢?快让哥哥开开眼界。」诸葛詹直接无视了张星彩的问题。
两个妹妹闻言跑回房间,不多时便捧着一件寒光凛凛的武器回到众人面前。
「马槊!」诸葛詹脱口而出,满脸欣喜。
「哥哥说要能劈能砍、能挑能刺的武器,我就想到了这个。哥哥还满意吗?」诸葛淉明知故问,她早已从兄长眼中读出了答案。
太棒了!简直太合心意了!诸葛詹一把将马槊握在掌中。
这柄通体精钢打造的兵器入手分量十足,但对他而言却轻若无物。只见他随意挥动间,枪影如龙,收放自如。
兴致渐浓时,诸葛詹索性披挂整齐,在殿前空地上演练起来。身形腾挪变幻间,马槊撕破空气发出连绵锐响,气势惊人。
姐妹们!换装束,陪咱们小郎君过过招。关银屏眼中燃起战意。
四位女将闻言立即折返内殿,顷刻间便着甲执兵重返场中。阿詹看刀!关银屏扬声示警后,青龙偃月刀已挟风雷之势劈出。
今日定要胜你!张星彩娇喝一声紧随其后。
平日里她们常与诸葛詹切磋武艺,却始终未尝胜绩,即便四人齐上亦难占上风。但像这般全副武装的对练,倒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好生凶险...刘萱不觉缩了缩脖子,詹哥哥能应付得来么?
放心,兄长定能取胜。诸葛淉语气笃定。
果然,面对四人的合围攻势,诸葛詹非但不退,反而主动迎上前去。场中寒芒交织,他却只守不攻,一杆马槊将四面来招尽数封挡。
任凭四人如何强攻,始终无法突破那密不透风的防御。哈...哈...约莫一刻钟后,四位女将已是香汗涔涔,喘息连连。
饶是这般拼命,却连诸葛詹的衣甲都未能触及。即便是花鬘手中灵动的九节鞭,每次出击也必被精准拦截。
花架子功夫,还得好好锤炼。诸葛詹故意出言相激。四人闻言气恼不已,可技不如人也是事实。
人家腹中空空使不上力,不然定能取胜。张星彩犹自嘴硬,急着转移话题:该用膳了!
今日不管饭。外出经年,都先回家团聚吧。诸葛詹挥袖赶人,明日再来不迟。
暖阳斜照窗棂,几位姑娘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才惊觉自己尚未出阁。
南征交州的岁月里,她们早已适应了与诸葛詹同吃同住的日子。这般朝夕相处,竟叫人忘却了女儿家的本分。
经他提醒,众女这才恍然发觉该回走一遭了。
张星彩、赵襄儿尚有母亲在堂,花鬘之父孟获更是长居成都,三人各自作别离去。
唯有关银屏倚着门框不动:姊姊便不回了,横竖家中无人。
此言差矣。诸葛詹执壶斟茶,关统虽赴交州,其妻尚在府中,定有许多事要问姊姊。不差这一晚光阴。
关银屏眼波流转,似嗔似喜地瞥他一眼:也罢,就依小丈夫的意思。妾身这便告退。
待诸女散去,刘萱这丫头也得回宫复命。若敢在东宫留宿,张皇后定要请她吃板子。
偌大殿堂忽而寂静,只剩兄妹二人相对而坐。
红泥小炉上茶汤初沸,白汽顶着壶盖轻轻跃动。诸葛淉学着兄长的模样碾茶注水,素手奉盏:兄长请用。
这回该兄长先说。少女狡黠地眨眨眼,总不能老让我先说。
诸葛詹吹开茶沫莞尔道:为兄此次得了造船与航海之术。
要建水师?
是海军。他纠正道,既取交州,我朝便是临海之国。南洋航道可通万邦,于社稷大有益处。
海...是什么模样?诸葛淉托腮望向窗外,眸中映着浮云。
冬日带你去瞧。他轻抚妹妹发顶,那里有金沙碧浪,终年不见霜雪。
(
冬日午后,殿堂内透着暖意。
当真?诸葛詹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你真的拿到《高炉炼钢》了?
骗你做什么?诸葛淉笑得眼睛弯弯,这个任务的奖励就是炼钢技术。
什么?诸葛詹又一次激动地跳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高炉炼钢?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傻哥哥,人家骗你做什么?诸葛淉轻轻跺了跺脚,小声嘟囔着。
哈哈哈!空旷的大殿里骤然响起诸葛詹洪亮的笑声,他抱着妹妹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下,太好了!
别抛啦~头晕~诸葛淉被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小脸皱成一团撒娇道。
好咧!诸葛詹 ** 妹放下来,赶忙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快歇歇,怪哥哥太激动了。
才没有被吓到呢~诸葛淉捧着茶杯小口啜饮,扬起小脸冲哥哥皱了皱鼻子。
这说明果果之前说以后不缺好甲胄,是因为有了新式炼钢方法。诸葛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他原以为妹妹说的是快速煅造技术,没想到她直接解决了钢料供应的根本问题,能做到大规模量产优质钢铁了。
这种变革足以令蜀军战力发生质的飞跃。
诸葛詹强忍兴奋,让妹妹简单讲解一番,最终确认是最基础的土法高炉,以蜀汉目前的技术条件完全可以搭建。
过于超前的技术反而不实用,这种土法恰恰最符合现状。
诸葛詹亢奋得毫无睡意,拽着妹妹反复讨论。
“果果,咱们用水泥砌高炉,密封性肯定比砖石泥浆强,炉温也能提得更高,炼出的钢杂质更少,碳残留量也会降低……”
见妹妹迟迟没应声,抬头才发现诸葛淉早已伏案而眠,连那撮翘起的呆毛都蔫蔫地耷拉着。
瞥见角落的铜漏已指向子时。
他蹑手蹑脚走到妹妹身旁,轻轻将她横抱起来送回寝室,仔细掖好被角。
“好梦,果果。”诸葛詹轻掐妹妹的脸颊,转身离去时顺手熄了烛火。
屋内霎时陷入黑暗,诸葛淉却突然睁亮眸子,借着窗纱透进的月光望向兄长背影,唇边浮起浅浅笑涡。
刚合眼的她又猛地坐起,嘟囔着:“鞋袜都不脱,让人怎么睡嘛……”
窸窸窣窣折腾完,褪去鞋袜外衣的诸葛淉终于裹紧棉被沉入梦乡。
次日清晨。
诸葛詹自然醒时,发现关银屏正坐在榻边。
“阿姊来得这般早?”他揉着眼撑起身子。
“宅着也无趣,不如早些过来。”关银屏说着递来衣衫,忽又挑眉:“昨夜兄妹夜话到几更天?”
“其实…也没多晚。”
“还嘴硬。”关银屏轻戳他额头,“平日从不打鼾的两个人,偏昨夜里此起彼伏?”
诸葛詹摸着鼻尖讪笑,关银屏也不再追问。
“快起身用朝食吧。”她抖开深衣为他系带。
刚至前厅坐定,其余几位姊妹便陆续到来。
因起得迟,待刘萱也踏入东宫后,诸葛詹便去寝室摇醒了诸葛淉。
“今日去哪消遣?”张星彩风风火火闯进来,她向来坐不住。
“天寒地冻的,不如窝在屋里。”刘萱立刻和小姨唱反调,“玩六博棋多好。”
那多没劲?小孩过家家似的,也就幼稚鬼会玩。张星彩撇着嘴直翻白眼。
阿爹阿娘前两日还玩得可欢呢,我这就把姨母的话学给他们听。刘萱揪住小辫子似地得意洋洋。
张星彩被噎得胸口发闷,想收拾这丫头又碍着诸葛詹护短,只得恨恨地磨后槽牙。
自小被姨母欺压的刘萱总算逮着机会扬眉吐气,三天两头就要跟这恶姨娘唱对台戏。
都消停些,今日正事要紧,该去铁府了。诸葛詹一开口,两个姑娘立刻偃旗息鼓。
作为万红丛中一点绿,诸葛詹自是众星捧月的核心。听说要去铁府,姑娘们顿时没了争执。
众人用过朝食,便簇拥着少年郎君往铁府去。
刚到府门,司金校尉便匆匆迎出。
参见少丞相。
嗯,蒲元先生何在?诸葛詹轻拂衣袖。
还在锻坊打铁呢,眼瞅着年节都不肯歇。
这蒲元得了水力锻锤后,活像个铸剑成痴的疯子,整日泡在锻坊不出。
叫他先停手,待会儿有更妙的炼钢法。诸葛詹递过一卷图纸,速备水泥,按图搭建。
昨夜他挑灯夜战,将改进的炼钢图纸细细绘就。
天池水库等着钢筋浇筑,炼钢之事他比谁都急。
十丈高的水坝,只要钢筋水泥给足,加厚墙体还怕甚么水压?
属下即刻去办。校尉双手接过图纸。
虽已近年关,铁府人手倒也凑得齐。
为赶在天黑前见效,高炉没用全水泥,而是掺着砖块垒砌。
不到半日便告完工,这土法高炉本就简便。
待铁矿石、石灰石并木炭投进炉顶,炼制即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