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淮瞳孔骤缩,我军可曾调兵?雍州刺史可曾知晓?
敌军几乎是倾巢而出...已派人去通知雍州刺史,只怕...探子嗓音发紧,蜀军乘船行进如飞,我们有马匹也...
混账!郭淮怒极,一把搡开探子,等你们磨蹭到消息送到,天水早沦陷了!凉州都要保不住!
他像被困在蒸笼里的蚂蚁,焦躁地转着圈子,双手反剪在背后来回踱步。
速速向朝廷急报!雍凉危急!!郭淮突然惊醒,扯着喉咙吼道。
当务之急必须让洛阳知晓西线变故,先把军情传递出去再说。
蜀军主力尽数西进,陈泰、邓艾尚蒙在鼓里,如今只能听天由命。若折损这五万大军...他咬着牙低语,必须请朝廷火速增援。
砚台墨汁飞溅,郭淮伏案疾书,将蜀军如何从陈仓道开凿河道,再到十万大军乘船奇袭的经过详述分明。
既要让朝廷明白事态严重,更要抢先撇清干系——蜀军竟能借水路奇袭,这等诡谲战术岂是常人能料?这口黑锅无论如何不能背。
搁下毛笔后,郭淮盯着摇曳的灯焰出神。
推卸责任固然紧要,但在朝廷援军抵达前,他必须有所作为,最好能戴罪立功...
单靠推卸责任,终究撇不清关系。
郭淮身为征西将军,统领雍凉军务,无论发生何事都难辞其咎。尽管推诿能减轻罪责,却无法让他完全脱身。
禀报蜀军倾巢西进?郭淮突然发问。
正是。
陈仓可还有守军?
城头仍悬汉旗,斥候答道,但战船尽数撤离,城中兵力至多不过万余人。
郭淮猛拍桌案,天赐良机,必须夺回陈仓!
这万余人在他看来,简直唾手可得。若能赶在朝廷援军抵达前拿下陈仓,确保关中无失,也算将功折罪。至于陈泰和邓艾,非他见死不救,实在是力不能及。若陇西凉州最终失守,那也是二人之责,与他郭淮无干。
为官之道,当审时度势。若能施救,他必会驰援——譬如若夺回陈仓后,天水尚未陷落,他定会立即挥师西进。但若凉州全境已失,他便退守长安,静待援军。届时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郭淮走出屋外,见东方已露微光,当即下令:即刻召集众将!天明全军出击,收复陈仓!
蜀军攻取天水乃至凉州需耗时日,这段空隙正是夺取陈仓的绝佳时机。面对这座空虚城池,他岂能错失良机?
遵命!传令兵飞奔而去。
郭淮负手立于院中,望着天际残月喃喃道:蛰伏多年的蜀贼,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郭淮凝视着军报,指尖轻敲桌案:淮南战事未平,太傅分身乏术,蜀寇倒是选了个绝妙时机。他忽然将竹简重重拍在案上,传令三军,务必在朝廷援兵抵达前夺回陈仓!
幕僚欲言又止。谁都明白陈泰、邓艾带着那点残兵,此刻怕是连蜀军入关的消息都未必知晓。郭淮瞥见众人神色,忽而冷笑:速备烽火狼烟——本将要让姜维明白,这长安城还轮不到他放肆!
......
建业宫城的琉璃瓦映着春日。
王凌伏诛。顾雍的声音在殿内激起回音。孙权把玩着玉如意的手忽然顿住,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摩挲:司马老儿这手恩威并施,倒是比戏台上的变脸还精彩。
据说寿春城门开时,王凌还捧着赦诏谢恩。顾雍的奏报里带着血腥味,三族的人头挂满城门时,那诏书的墨迹怕是都没干透。
孙权突然放声大笑,惊飞檐下栖鸟:好个司马仲达!先诛曹爽,再灭王凌,这般 ** 如麻......他笑声戛然而止,眼底闪过寒光,朕倒要看他能杀尽天下忠曹之人否?
蜀国北伐了。顾雍轻声道。
玉如意在龙案上敲出清脆声响。孙权眯起眼睛,仿佛看见蜀道上蜿蜒的火把长龙:难怪严密封锁商道......他突然起身,佩玉叮当乱响,告诉冶铸坊,加紧仿制直百钱——趁蜀吴两国血流成河时,朕要搬空他们的粮仓!
......
洛阳尚书台的烛火彻夜不熄。
淮南捷报。司马昭捧着军报快步穿过回廊。司马师却连眼皮都没抬,朱笔在竹简上勾画如飞:父亲既要 ** 立威,又要我们在此扮演贤臣。他笔下突然用力,刮破简牍,告诉暗卫,凡有议论淮南之事的——无论朝堂市井,统统记下姓名。
月光透过窗棂,将兄弟二人的影子烙在克复中原的匾额上。
我
淮南王凌举起反旗时,无论其初衷是匡扶曹魏还是自己取司马而代之,终究是站在了司马家族的对立面。
前线战事如火如荼,后方稳定至关重要。此时的司马懿需要安心征战,而年轻有为的司马师成为了镇守后方的中流砥柱。
史书记载,多年后司马昭曾感叹:此乃景王之基业,与吾何干?这里的景王正是司马师的谥号。可以说,司马懿虽开启篡权之路,但真正奠定司马家根基的,是其长子司马师。
好消息!司马师展开军报时眼中闪过喜色。
身旁的司马昭立即问道:兄长,可是父亲那边传来捷报?
父亲已平定王凌之乱。司马师将竹简递给弟弟,用兵神速,果然不负父亲用兵之道。
确实,司马懿最擅长的就是出其不意的急行军战术。数十年来,这招屡试不爽,唯有在面对那位蜀汉丞相时才难以奏效。
司马昭难掩兴奋:如此一来,看谁还敢挑战我们司马家的权威!
昭弟,慎言。司马师正色道,此等话语在家中说说便罢。记住,我们始终是大魏的臣子。
司马昭心领神会:兄长教诲,小弟铭记于心。
正说话间,一名信使疾步闯入。
报!征西将军急报,十万蜀军已进犯关中!
什么?司马师霍然起身,蜀军为何能悄无声息地深入关中?
这确实出人意料。以往蜀军北伐,魏国总能提前得到情报,从容部署兵力。可这次蜀军竟毫无征兆地出现,连郭淮的紧急军报都是事后才送达。
司马师立即展开军报细看,司马昭也紧张地凑上前来。
陈仓水道?陈仓水道!蜀军从水路杀过来了!司马师暴怒之下将桌案踢翻,混账!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先前郭淮确实禀报过陈仓水道的情况,但和郭淮的判断相同,司马师也认为蜀军将来可能利用这条水道,短期内不足为虑。
众人都以为陈仓突然出现的河道是自然现象导致,魏国未曾预料,想必蜀国也同样措手不及。
然而眼前的情形却表明,这条河道分明就是蜀国在暗中操纵。
蜀国前脚刚开凿出河道,后脚立即出动十万水军,这绝不是巧合能解释的,显然是蓄谋已久的行动。
司马师面沉如水,瞬息间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
特别是郭淮在信中提及,蜀军突袭陇西、凉州,陈泰和邓艾完全不知情。
不知情就意味着凶多吉少,陇西和凉州极可能已经被蜀国偷袭得手。
兄长,我们该如何应对?司马昭也乱了方寸,要不要立即禀报父亲?或者我先率军驰援雍凉?
别慌!司马师强自镇定,越是危急时刻,越不能自乱阵脚。
第一,派人向父亲汇报是必须的,但暂时不宜向雍凉增派援军。
司马昭困惑道:这是为何?
因为郭淮既已知晓消息,必然会加强防备。司马师冷静分析道,长安作为西北军事重镇,郭淮麾下五万精兵,只要固守城池,即便陈泰、邓艾遭遇不测,以长安城防之坚,抵挡十万蜀军也足以支撑许久。
只要长安不沦陷,关中地区就仍在我们掌控之中,早几天晚几天增援并不影响大局。
这番分析确实在理。十万大军强攻五万守军驻防的长安城,绝非易事。
只要指挥得当,坚守数月不成问题。
那兄长为何不立即增援?莫非在等父亲回来主持大局?司马昭追问道。
因为洛阳的兵力不能再分散了。司马师神色凝重,我们家族刚刚掌权,必须确保洛阳有足够的军事力量。若再分兵增援,会导致都城防务空虚。
魏国原本拥有五十万常备军力,曹爽在汉中折损十万后,现今只剩四十万大军。
魏 ** 力部署:
西线雍凉驻军十万,东线扬州屯兵十万,中路襄樊配置五万,河北与并州合计兵力十万。
如此算来,洛阳守军仅存五万之数。
司马懿平定扬州叛乱时仅率两万虎豹骑出征,除骑兵机动迅捷外,更因洛阳仅剩这支精锐可调遣。五万城防军与六千禁军必须留守都城,实为洛阳全部防御力量。
西部战线与中路皆由司马氏心腹掌控,东部经司马懿亲征已然平靖。然北方十万大军仍令他如芒在背——镇北将军吕昭、幽州刺史毋丘俭、并州刺史田豫分掌三州兵权,皆非司马氏党羽。
若洛阳守军倾巢而出,北方诸将极可能借清君侧之名直取都城。届时一纸诏书便可定司马氏谋逆大罪,故司马师决不敢轻动洛阳守军。
幸而父亲已平定扬州,回师尚来得及。司马师长舒胸中郁结,如今唯盼郭淮能死守长安不失。他紧握拳头喃喃自语:必须守住!想到雍凉失守的可怕后果,连忙摇头驱散这个念头。
渭水上游·天水郡冀县
刺耳的警铃骤然划破长空,城头魏军奋力拉拽绳索。警钟与战鼓接踵而至,三重警报示警——敌袭将至!
冀县城门轰然闭合,守军迅速登城布防。雍州刺史陈泰疾步登临北墙,只见渭水河面千帆竞发,汉军赤旗迎风猎猎。这座姜维故里坐落在渭水南岸,关中地区沿河而建的城池星罗棋布——毕竟水土丰饶之地,方是生民立命之所。
我帮您
雍州刺史陈泰是陈群之子。司马懿掌权后着力提拔世家子弟,陈泰得其重用出任雍州刺史。颍川陈家乃顶级门阀,陈泰任此要职实属当然。
蜀军?!陈泰看清旗帜后神色骤变。江面战船密布,蜀军兵力浩荡,陈泰见此阵势顿感绝望。火速向凉州报信!他急声下令。
陇东军情或已传至关中,但凉州邓艾定不知晓——陈泰自己也是见到城外蜀军才知敌袭。天水尚且毫无预警,更遑论偏远凉州。
陈泰当即决断:必须为邓艾争取备战时间。一队斥候趁城门未闭时飞驰西去,转眼消失在尘土中。
可恶!姜维咒骂,敌军反应如此迅捷,凉州必得预警。咱们缺骑兵,马岱叹息,若能拿下陇西,日后便不缺战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