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的云霄后背抵着冰冷的宫墙，悲伤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剑柄被攥得几乎要嵌进掌心。她死死盯着寝殿的方向，满心都是疑问：
明明妖血已经融入，母亲的伤口也在愈合，为什么还是逃不过死亡的结局？
混乱中，她猛地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这张与杀生丸有七分相似的脸，突然让她心头一震。一个可怕的念头窜了出来：
难道……当时巫师引的妖血，根本没注入母亲体内，而是阴差阳错融进了自己的身体？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滋滋”声，原本倒在地上的巫师浑身冒起青黑色的烟，烟雾裹着刺骨的寒意。
不过瞬息，他的皮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原本还算壮实的身躯迅速缩成一具皮包骨，双眼圆睁，彻底没了气息。
这诡异的一幕让殿外的侍卫们纷纷后退，也让暗处的云霄心头一沉：巫师死得如此蹊跷，更印证了她的猜测，那场仪式绝对出了差错。
云霄脑海里翻涌着无数疑问。相似的容貌、受伤后飞速愈合的伤口、偶尔不受控涌出的莫名力量……这些碎片拼在一起，指向一个让她浑身发冷的答案——妖血分明融入了自己的身体。
她抬手按在胸口，能清晰感受到体内那股既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在流转，那是妖力。可她明明是伊达澜和上杉绘美的女儿，此刻却要反复追问自己：
我还算是人类吗？
云霄望着树下自己人类的影子，紧绷的肩线稍稍松弛。是啊，那些拦路的妖怪都骂她“区区人类”——这副皮囊骗得了妖怪，自然也能骗过自己。
可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妖力不会说谎，它和人类的血脉在她身体里纠缠。她自嘲般勾了勾唇：
原来我不是纯粹的人类，也不是完整的妖怪。
是个披着人类皮的半妖。
云霄没有再回头看王宫的方向，身影很快隐入城外的密林。
她踩着落叶往前走，直到那片熟悉的林地出现在眼前。正是二十年后她与杀生丸初遇的地方。
她在那棵粗壮的古树下坐下，背靠冰凉的树干，望着头顶交错的枝桠。原来自己不仅是半妖，还意外回到了二十年前，回到了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
这片森林此刻还没有后来的厮杀痕迹，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陪着她梳理满心的混乱。
云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树皮，脑海里闪过食骨之井的模样。不行，绝对不能再碰那口井——
她现在连体内妖力都控制不住，太弱了，要是穿越时遇到时空乱流，或者被送到一个更危险的时代，刚弄明白身世就死了，那才是真的可笑。
但是如果这个时代有两个云霄，那穿越会不会有变数？必须在穿越到来之前回到原来的世界吗？那口井实在是不稳定，她赌不起。
云霄突然猛地拍了下树干，后知后觉想起自己那招妖体质的根源——弱小的人类躯体里藏着强大妖力，对任何妖怪来说都是块“行走的肥肉”，换作她是妖怪，也会忍不住扑上来。
“必须先把刚出生的自己的妖力封印！”她攥紧拳头，瞬间想通了前因后果，
“难怪我以前从没察觉妖力，原来一直是现在的我在暗中封印，这才形成了闭环。”可兴奋没持续多久，她又皱起眉：
关键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封印妖力。
纠结片刻，她站起身拍掉衣摆的落叶：管不了那么多，先回王城找到刚出生的“自己”，守在旁边总比让婴儿独自面对危险强。
云霄刚靠近王城，就被空气中的哀伤气息裹住——白幡在城墙上飘着，纸钱的灰烬顺着风落在她肩头，隐约能听见王宫方向传来的哀乐。
葬礼还在举行，母亲的离去像一块巨石，将整座王宫都压在巨大的悲伤里，连守城门的侍卫都红着眼眶，神色恍惚。
她不敢贸然靠近，只能躲在“自己”屋外的大樱花树上，望着那片被悲伤笼罩的宫殿群。
刚出生的“自己”还在里面，此刻正被乳母抱着，毫无察觉地处在危险中，而她只能在这里等着，等葬礼的喧嚣稍稍平息。
纸钱灰烬还在风里飘着，云霄忽然绷紧了神经，鼻尖传来一股熟悉的腥气，是低级妖怪的味道。
两只青面獠牙的小妖正借着王宫的葬礼氛围掩形，爪子里还攥着沾血的骨刃，显然是冲着“小云霄”那身未被封印的妖力来的。
她没多想，抽出腰间的剑，妖力附着在剑上，脚步轻点地面掠了过去。
剑光闪过的瞬间，其中一只小妖的爪子便掉在地上，另一只刚想逃，就被她掌心溢出的妖气击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一团黑烟消散。
解决完妖怪，她迅速隐回樱花树。
云霄低头盯着自己的左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释放妖力的微麻感。
她明明只是闪过“拦住妖怪”的念头，体内的妖气就像有了自主意识般，瞬间涌到掌心，虽只覆盖了极小范围，却精准击中了小妖
云霄深吸一口气，集中意念将注意力放在掌心。
这一次，体内的妖力没有再迟疑，顺着手臂涌向手掌，很快，一团拳头大小的红色妖气球在她掌心缓缓浮起，妖力波动比刚才更稳，还隐隐映得她的指尖发红。
云霄握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引导自己的妖力到剑身。
妖力像水流般顺着剑柄蔓延，瞬间裹住整把剑。
淡红色的妖力在剑刃上流转，连空气中都多了几分锐利的气息，原本普通的铁剑，此刻竟隐隐透着威慑小妖的力量。
她试着挥了挥剑，妖力稳稳地附着在剑上没有溃散，眼底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看来，掌控这股力量的第一步，她总算踏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