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苏景行每天雷打不动的准时准点来给顾怀瑜补课，时间在这一刻好像电影一般被按了快进键。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书桌，把摊开的纸张染成暖黄色。苏景行停下手上书写的动作，指节在笔记本上其中一道习题旁敲了敲：“一般来说，一个句子的意思知道的差不多的时候，其中一两个单词的中文套进去觉得不对了，可以慢慢换着来。”
顾怀瑜笔尖一顿，抬头时眼里还沾着英文句子翻译的残影。几天前他们才结束数学的学习，这几天刚片面的学完英语没多久，苏景行为了巩固他对知识的掌握，出了几道题目给他写。
其余题目顾怀瑜写的都很快，唯有这种翻译题会纠结的久一点。
中文与英文的语序不同，每次写翻译题时，他总习惯按照着中文的语序给英文翻译一遍，导致看起来怪怪的。
除此之外，顾怀瑜对于英语还有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目前的他对那些英语单词都是处于会写会记但不会读的程度，在英语听力上顾怀瑜显得很吃力，三十分的英语听力拿十分都是个问题。
但苏景行相信这个问题只要给顾怀瑜足够的时间他就能解决，而且，只是为了在一中的期中考试中达到标准从而顺利入学而已，有没有那三十分不重要。
“好的！我试试看。”顾怀瑜稍作思考，很快低下头，钢笔在草稿纸上写出秀雅飘逸的字迹。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重新将翻译题的翻译重新写了一遍，译文比之标准答案看着还要好上许多。
苏景行拿起纸的手微顿。这才九月底，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从语文到数学，从文综到英语，哪怕他刚开始给顾怀瑜补课时对于顾怀瑜的学习能力有所预料，可实际上来看，顾怀瑜还总能出乎他的意料，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从小学到高中知识的全方面飞跃，这不论放在哪里都是独一份的存在。
“休息十分钟吧。”苏景行起身倒水，透明玻璃壶中的水落入玻璃杯时，水流声显得格外清晰。
窗外的树叶被秋风吹的微微翻动，像他此刻难以平复的心境。
他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天赋好的学生不是没见过。但从没有一个像顾怀瑜这样，仿佛知识一进入他的大脑，就能自动生长出脉络，彼此勾连互通，顷刻间长成体系。
不论是几天时间就能学完并写出词藻生动文章的语文，还是几天就学完并能融会贯通的数学，亦或是其他科目，简直就是一个在学习上的六边形战士。
虽然理综的科目顾怀瑜没时间接触学习，但苏景行相信，只要给他足够多的时间，掌握不在话下。
“苏叔。”顾怀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刚的翻译题我看着还是不太理想，可却想不出更好的词汇填进去，有什么更好的词汇建议吗？”
苏景行走过去，看到他在另一张草稿纸上写的其他几个词汇。其实都没错，只是词汇的级别不一样导致的主观感受不同。
他刚指出其中原由，他就已经似懂非懂的“啊”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头看着草稿纸陷入沉思。
那瞬间，苏景行突然想起半月前的初次见面，顾怀瑜还是一个刚学到小学的人，对于初高中的知识全然未知，而今却跟着他学完了初高中的知识，虽然只是挑着重点的来，但基础也不差。
当时他只觉得这孩子学习能力不错，直到几天后，顾怀瑜拿着高中的函数与导数的习题来问他是不是这样做，而他的答案与标准答案偏差小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这些，你都是怎么看懂的？”
顾怀瑜愣了一下，好像觉得这问题很奇怪：“多看看例题，然后尝试着自己推一遍，推不出来就翻后面的定理，慢慢就懂了呀。”
他语气平淡，表情与平常无异，似乎在与苏景行谈论“今天天气不错”的话题。
苏景行看着他清澈懵懂的眼眸，忽然就觉得自己往年的教学经验以及他所见过的天才，在这双眼眸里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思绪回笼，苏景行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我们继续吧。”
......
窗外的阳光又移动了几分，落在摆满了教材的书桌上。
苏景行关掉了资料的页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会察觉的喟叹：“清晏拜托我教你的范围都已经教完了，剩余的你自己翻着资料多做习题巩固就好了，明天开始我就不过来了。”
顾怀瑜握着笔写字的手明显顿住了，抬头看向苏景行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啊......可是我认为我才学了皮毛，还有好多都还没掌握呢......”
像是想要留住这几天来相处的老师，顾怀瑜又说：“苏叔您不来了，万一我遇到不会的怎么办呀？”
这几天时间的相处，顾怀瑜跟苏景行熟稔了许多，他已经将苏景行当成一个博学谦逊的长辈了，脱离学习状态后，说话时下意识地带着点对于长辈的依赖与撒娇。
被顾怀瑜的话语逗笑了，苏景行莞尔，一如初见时的风度儒雅，“有问题你可以微信上问我，我们加了微信不是吗？”
“除了这个方式，你也可以问清晏。”
顾怀瑜懵懂，歪头看着对面人，表示不解，“清晏哥哥怎么了嘛？”
苏景行“噗嗤”一笑，“看来清晏他没跟你说过......”
顾怀瑜：“嗯？”说过什么？
“他成绩很好，是几年前的高考状元，虽然是理科的，但他文科学的也不差......”
第一次得知陆清晏是个大学霸的事情，顾怀瑜震惊了，狭长的桃花眼瞪得溜圆，他做梦都没想到，陆清晏学习居然会这么好......
许是顾怀瑜震惊的小表情过于有趣，苏景行再次被逗笑，拍拍他的肩头，“走吧，今天是教你的最后一天了，为了庆祝你成功学完初高中所有课程，晚饭我请了。”
维持着震惊状态，顾怀瑜三人来到了珍味坊吃饭。
一顿饭后，看着上车后缓缓开离的背影，顾怀瑜表情惆怅，他不知道这次过后，下次在看到苏景行会是什么时候。
陆清晏注意到顾怀瑜的情绪，伸手压了压他的脑袋，“有必要这么惆怅吗？苏叔他一般都住在郊区，有空时我们可以上门拜访他。”
闻言，顾怀瑜也不惆怅了，看着车辆消失的方向，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