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汐颜受不了这种温情,她内心毫无波澜,手不动声色从对方手里抽出来,“我过去看看乐安的情况。”
在弯腰查看屠乐安状况的同时,屠汐颜随口问了句:“乐安之前一直好好的,这次怎么会突然出事?”
其实按照屠乐安之前的身体状况,是完全可以健康生活的,这也是屠汐颜不着急为他做手术的原因。
原本打算把给他做手术这件事当作屠乐安高考结束后的礼物送给他,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屠汐颜随口一问,可王凤娟听了这话脸色却是突然变僵,屠玉山的呼吸也是一沉。
屠汐颜察觉这事不简单,继续面不改色的追问:“乐安是在学校出的事?”
王凤娟抿了抿唇,言辞闪烁:“不……不是。”
“那是在家里?”
两个人突然沉默了。
气氛逐渐微妙,病房安静的只有屠汐颜做检查时发出的轻微细碎声。
屠汐颜眼里的温度一寸寸变冷,这事肯定有问题。
以前屠乐安磕着碰着王凤娟都会吵嚷个不停,这次问她,她居然一声不吭,甚至表现的很隐忍,这可不像王凤娟的作风。
要知道,王凤娟的性格可是连学生都敢亲自上手干的程度。
而能让她哑口不言的,只有一个可能,屠乐安出事,应该和家里人有关。
抻了抻屠乐安两边的被子,屠汐颜非常淡定的开口:“你们现在不说,等乐安醒了后我再继续问他。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事儿会不会再次影响到屠乐安的身体,毕竟他刚做完心脏搭桥手术,这个档口还不能受任何刺激。”
打蛇打七寸,屠汐颜在屠家生活这么久,也对拿捏王凤娟有了一点心得感悟。
这不,听到屠汐颜这么说的王凤娟顿时急了,她狠狠剜一眼面前的屠玉山,当即开口:“屠玉山,我告诉你,这事儿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屠汐颜直起身子,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有什么时候出去说吧,别打扰乐安休息。”
三个人走出病房,经过王凤娟连凶带骂的解释,屠汐颜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当初,屠玉山的二弟屠才福借了高利贷还不上,偷了厂子的营业执照拿去抵债,自己却跑了。因为这个,高利贷还上门找过事,当时给屠家人带来不少的心理创伤。
当初闹事的那些人都被屠汐颜处理了,逃窜在外的屠才福发现事态逐渐平息,就回了家。
可他炒股已经将全部家底赔得倾家荡产,家里没钱,老婆嚷着要和他离婚,孩子上学也需要学费和生活费,屠才福没办法,只好又找上屠玉山。
被屠才福坑狠了屠玉山自然毫不留情就把他赶了出去,还扬言从此断绝来往,双方各不相干。
可被逼到绝路的屠才福怎么能甘心?
于是找上家里的老太太做主,要求屠玉山把这些年挣到的积蓄拿出来,接济一下兄弟们。
屠才福最会说甜言蜜语,日常没事了就喜欢去老太太那里走动,端茶递水嘴不停歇,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儿子。
只要他开口帮忙,老太太二话不说全都应下,这不,为了让屠玉山出钱出力,她竟真听了屠才福的撺掇,不仅亲自带着屠才福和三儿子屠有金找上门,还提前写好了一份所谓的“屠氏家规”。
一进屠玉山家的门,老太太就板着脸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让屠才福念出来:“屠氏家规第一条:兄弟有难,必须帮衬!第二条:长兄如父,要主动承担养家责任!第三条:家里的钱不许独吞,得拿出来全家共享!”
念到最后,她还特意加重语气补了一句狠的:“要是做不到,就是大逆不道的不孝子!”
王凤娟把拍下来的家规给屠汐颜看,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屠汐颜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还屠氏家规?
屠家往上数三代,怕是只有屠玉山一个出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屠家是什么高门大户,要有财产继承,还搞出一份什么家规。
真够无语的。
不仅屠汐颜觉得无语,王凤娟也是感到十分荒唐,撸起袖子正和那些人理论的时候,屠乐安放学回家了。
屠乐安一句奶奶还没叫出口,就听老太婆对他说:“乐安,你是我的大孙子,要做好带头作用,赶紧去把你这些年的零花钱和存款拿出来给弟弟妹妹们共享。”
屠乐安当即翻了个白眼儿,脸上的笑一收,连理都没理她打算直接回房间,谁料屠乐安这副不当回事儿的态度惹怒了老太太,老太太当即抄起茶几上的一只玻璃杯子往屠乐安扔了过去。
王凤娟见状气疯了,敢欺负她儿子,二话不说就要和老太太干仗,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她还没近老太太的身,自己就被屠才福和屠有金给拦住了。
屠乐安回头一看,发现自己母亲正在被人欺负,急得一把扔掉书包就冲了过去,推搡间,被屠才福狠狠一推,迎面撞在了茶几角,好巧不巧,恰好是胸口的位置。
屠乐安顿时捂住心脏呼吸不畅,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嘴唇发青,整个人躺在了地上。
屠玉山看情况不对急忙把孩子送来了市区医院。
而来家里闹事的那些人,知道自己闯了祸,一个个脸色煞白,头也不回的跑了。
“你看看,这算什么家规?老太太那么有能耐,怎么不让你其他几个叔叔姑姑把自己家里的钱拿出来给咱们花?”
“前些年厂子效益不好,需要帮衬的时候,没一个人站出来。好不容易熬了这么些年有点起色,谁都想来分一杯羹,屠玉山我告诉你,没门!”
“你那几个兄弟姐妹,还有你那个拎不清、没长脑子的妈把我儿子害成这个样子,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跟你离婚!”
刚出电梯的屠乐玲好巧不巧就听到了离婚这两个字,她表情一变,心都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