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承太郎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只能尽力无视着超声波带来的阵阵不适。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梅戴”那不断淌血、尽显疲态的面容,以及那虽然精妙却隐约透出后继乏力迹象的刀法,瞬间做出了决断。
既然是这把刀赋予的……也就是说。
承太郎在绝对的寂静中思考,思路却异常清晰。
根本没必要和这把邪门的破刀以及[圣杯]那些麻烦的能力硬碰硬了。
承太郎猛地压下帽檐,帽檐下的眼神变得如同锁定猎物的猛禽般锐利。
我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摧毁这把刀,而是让梅戴脱离这家伙的控制。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只要让他失去意识,或者让那该死的刀离开他的手,这烦人的寂静领域和高频干扰自然就解除了。
新的战术瞬间形成。
放弃与[阿努比斯]的刀术纠缠,转而集中攻击梅戴本体——以制服而非杀伤为目的,或是……击飞他手中的刀!
几乎在念头确定的瞬间,承太郎向波鲁那雷夫投去一个眼神。
多次的并肩作战让波鲁那雷夫立刻心领神会——他来负责诱饵与掩护。
[战车]!
波鲁那雷夫强忍着强烈的眩晕感,在心中怒吼。
[银色战车]手中的西洋剑换了个角度,折射爆发出耀眼的剑光,放弃采取守势,反而主动地、甚至带着点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悍然攻向“梅戴”——更准确地说,是攻向他手中那把刀[阿努比斯]。
但在一对一的这场决斗之中,波鲁那雷夫明显不占上风,[阿努比斯]对此不屑一顾,借着“梅戴”的脸露出扭曲的表情,声音尖利地笑着:
你[战车]的速度和力量,在上次的较量里我已经全部掌握了——我绝对不会、输给曾经战斗过的对手!!
不许用……
波鲁那雷夫的瞳孔缩小,他十分地愤怒,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火焰,原本完全被招架住的[银色战车]的西洋剑竟往前逼近了一些,亮着反光的剑刃都快划到了“梅戴”的脖子了。
不许用梅戴的脸做这种恶心的表情!
[战车]爆发过分的力量,就算是手臂被震得发痛也将[阿努比斯]的刀刃挡开。
愚蠢的家伙——
“梅戴”的脸露出一丝丝惊讶,转而笑了起来,他后退几步,抬手擦了一次鼻子流下去的鼻血——虽然马上就会有新的血流下来——梅戴漂亮的半张脸都被血糊住了,他深蓝色的眼睛眯了起来,然后波鲁那雷夫又听到了[阿努比斯]的挑衅。
手已经麻了吧……呵呵呵,你能承受住多大的打击度,我也都已经记住了。
接下来,还要再接我一招么,波鲁那雷夫?
他重新握了握手里的刀柄,摆出进攻的姿态,波鲁那雷夫看到了“梅戴”握着刀柄的那只手的手心在流血,显然是刚才格挡开而震出来的血痕。
波鲁那雷夫呼吸变得急促,他死死咬着牙,看来刚才的抵抗让梅戴没怎么做过粗活的手心震裂开了……
不过[阿努比斯]根本不会管你在想什么,“梅戴”腿一动,闪身到波鲁那雷夫的面前,胸口在剧烈起伏,一刀一刀砍到[银色战车]的剑刃上,动作十分激烈,但波鲁那雷夫能感觉得到。
它在虚张声势而已。
不过波鲁那雷已经夫做不出什么正面抵挡了,脑袋里的扭曲感更甚,他感觉面前的事物在急剧扭曲,耳鸣的出现让他脑袋更痛了,[银色战车]只能被动格挡。
像是也要给这个快要散架的躯壳一个喘息的机会,“梅戴”停下了攻击,他举起[阿努比斯],森白的刀刃对着波鲁那雷夫,声音淡淡却十分自信。
即使拿着剑的人不同了,但交战过的对手……我也是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输——
混蛋……你这破刀话还挺多!
波鲁那雷夫可不管要它说什么,趁着这个间隙,细细的剑刃挑过[阿努比斯],把它的刀刃挑开,紧接着剑光如疾风骤雨,迫使[阿努比斯]必须回防格挡,从而吸引其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就是现在。
承太郎强健的双腿猛地蹬地,在这一刹那完全集中精神,打破了因高频干扰而不断袭来的失衡感,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紫色闪电,以惊人的速度直线逼近梅戴。
他的目标明确,就那只紧握着刀柄的、沾满了鲜血的手。
[阿努比斯]的意识也立刻察觉到了承太郎的意图。“梅戴”那双空洞的眼睛瞬间锁定承太郎,里面翻滚的恶意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持刀的手腕一抖,以一个非人的、几乎将关节扭曲的角度荡开银色战车的猛攻,同时命令[圣杯]回防。
数条泛着白色荧光的浅蓝色发辫被无声的风掀起来,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调转方向,不再维持了超声波干扰,疾速卷向冲刺而来的承太郎,同时触须末端光芒大盛,试图在极近的距离内向承太郎释放更强烈、更集中的频率。
一股冰冷的、充满杀意的意念再次蛮横地撞入两人的脑海:
滚开渣滓!真碍事!
然而,正如同波鲁那雷夫判断的那样——本体太弱了。
维持领域、施放干扰、输出剑术攻击,如今还要进行精确的防御行为……
梅戴的身体一时间根本无法跟上这种高强度的、一心多用的双线操作。
强行驱动之下,他的身体猛地一颤,鼻孔和嘴角同时涌出更多的鲜血,面部肌肉因过度负荷而微微抽搐,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甚至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那是梅戴本体意识在过载边缘的微弱挣扎。
动作出现了一瞬间极其明显的迟滞和不协调,卷向承太郎的发光发辫速度慢了一拍,试图凝聚的强效干扰也闪烁不定,未能立刻奏效。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梅戴口中溢出,左耳孔内更是涌出更多的血迹,他耳后那诡异的赤红色光芒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起来,仿佛某种系统过载濒临崩溃的警告。
就是这一瞬间的破绽被[白金之星]以本来就超越常人的洞察力精准捕捉。
欧拉!
无声的怒吼在承太郎心中炸响。
[白金之星]的拳头从承太郎的身侧直冲向前,紫色的替身没有攻击梅戴的身体任何要害,而是将力量与控制力凝聚到极致,以毫米级的精度,一记快如闪电的重拳,狠狠地轰击在梅戴那紧紧握着[阿努比斯]刀柄的手腕上。
喀啦。
一声轻微的、但在绝对寂静中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的骨裂声,或是替身拳速太快挤压空气产生的音爆伴随着耳鸣,响彻在承太郎的大脑里……他确定这只是错觉,但或许是因为场面过于真实,承太郎只当自己是听到了。
梅戴的身体猛地剧震,一声痛苦的闷哼终于冲破了唇齿和血液的束缚,微弱地逸出喉咙,消失在周围寂静的环境里。
或许那声音里属于梅戴本人的成分应该多过了阿努比斯的控制。
他脆弱的手腕根本不可能承受[白金之星]这精准而强力的一击,剧痛之下,五指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
[银色战车]也在被震开后迅速卷土重来向前突刺,那柄[阿努比斯]在应声脱手的时候挑开,让其旋转着飞向了空中。
几乎在拳头命中手腕的同时,承太郎本体已然踏前一步,站定在因剧痛而身体失衡、微微向前倾的梅戴左侧。
他另一只手化作手刀,看准时机,以恰到好处的力道,精准无比地劈在了梅戴的颈后。
“嗯……”梅戴眼中的狰狞和空洞瞬间消失,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左耳渗出的温热血珠,因为承太郎迅猛的动作,有两滴飞溅起来,恰好落在了承太郎那只刚刚完成手刀动作的手背上,如同两枚小小的、残酷的烙印。
绝对的寂静领域,以及那恼人的高频超声波干扰,随着梅戴的昏迷和[阿努比斯]的脱手,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
风声、远处的嘈杂、他们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有些刺耳的炸裂声全部回归,显得格外喧闹和真实。
而那把被击飞的[阿努比斯],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刀身上的寒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白金之星]稳稳地接住向前软倒的梅戴,避免他直接摔在坚硬的地面上,然后把梅戴轻轻扶着放到了承太郎的手上。
紫色的巨人消散在空气里。
而承太郎手里能感受到的重量异常轻盈,带着梅戴特有的单薄感,与刚才那凌厉凶狠的攻击姿态判若两人。
从梅戴鼻子嘴巴和耳朵里涌出来温热的血液沾湿了承太郎的手臂和胸前衣物,让他的鼻尖也萦绕着浓重的铁锈味。
“梅戴!”波鲁那雷夫顾不上喘息,立刻冲了过来。
看到梅戴苍白如纸、血迹斑斑的脸和软绵绵垂下的手腕,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后怕,说话都开始不利索起来:“他、他怎么样了?”
“只是昏过去了。”承太郎言简意赅地回答,小心地将梅戴平放在地上,快速检查了他的颈动脉和呼吸,“刚才挨了[白金之星]的一拳,虽然手腕没有骨折但也受到了不少冲击……而且他失血不少,需要立刻处理。”
他的动作熟练而迅速,扯下自己外套里相对干净的衬衣下摆,开始为梅戴流血最严重的鼻子和手腕进行简单的压迫止血。
波鲁那雷夫松了口气,但怒火随即涌上心头,他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向不远处地上那把寂静无声的妖刀。
“都是这该死的替身搞的鬼!这刀才是本体——”他大步走过去,[银色战车]随之浮现,手中西洋剑的剑刃对准了[阿努比斯],似乎想立刻将其斩断。
“等等,波鲁那雷夫。”承太郎头也没抬,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制止意味,“还是别碰它了,这东西邪门得很。”
波鲁那雷夫的动作顿住了。
“只要碰了剑身就会被它控制……”他想起刚才梅戴被控制的样子,以及那防不胜防的诡异能力,心有余悸地收回了脚步,但眼神依旧愤愤不平:“行。隔着东西拿应该就没问题了,我去用剑鞘把这玩意儿装起来。”
承太郎没有立刻回答。
他摁着梅戴的动脉近心端完成了简单的止血,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盖在昏迷的梅戴身上。然后,承太郎站起身,压了压帽檐,目光冷峻地看向插在地上的[阿努比斯]。
“真是够了……”承太郎低声咂舌,似乎感到极其麻烦,他看着波鲁那雷夫走过去蹲下,拿着剑鞘把[阿努比斯]收到了剑鞘里。
波鲁那雷夫舒了一口气,终于算是暂告一段落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放松过,把所有的刀刃都收到鞘里后,波鲁那雷夫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向身上同样有着不少伤口的承太郎说道:“怎么处理它?要是又被人拔出来可就糟糕了。这家伙……”
“已经记住我们两个的能力了啊。也许下一次就干不过它了。”波鲁那雷夫看向躺在地上毫无生机的梅戴,咂了咂嘴,愤愤开口,“混账东西……真想把这个刀一段一段全部打碎啊。”
承太郎按住波鲁那雷夫的手臂,视线瞟到了旁边的透蓝的尼罗河,状似无意地开口提出了一个最棒的主意:“让它永远沉睡在尼罗河底下怎么样?”
“永远吗?这主意可真不错诶。”波鲁那雷夫点点头,几乎是立刻同意了承太郎的提议。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名穿着当地警服、额角冒汗的警察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这片狼藉的现场,他一手按着腰间的配枪,另一只手拿着警棍,眼神惊疑不定地扫过破碎的理发店门窗、地上昏迷不醒的梅戴和店老板,以及明显经历过一场恶战的承太郎和波鲁那雷夫。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离他最近的波鲁那雷夫身上,尤其是波鲁那雷夫手中那柄刚刚归鞘、造型古朴的弯刀上。
波鲁那雷夫见警察到来,先是松了口气,立刻指着地上的梅戴急切地说道:“太好了!警察你来得正好!快叫救护车!这里有人受了重伤,需要马上送医院!”
“这、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警察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喊道,声音因为奔跑和紧张而有些变调,“我们接到很多报警!说这附近有、有灵异事件……一大片区域突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还有人报告说看到有人持械斗殴!”
然而,警察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波鲁那雷夫手中的刀吸引了。
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下,一个外国人手持一把看起来就非同寻常的利器,这本身就极其可疑。
“刀?你手里拿着什么?!”警察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将警棍指向波鲁那雷夫,厉声喝道,“把它放下、立刻放下!我怀疑你和这里的暴力事件有关!”
波鲁那雷夫一愣,连忙解释:“不,你误会了!这把刀才是罪魁祸首!它是……”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替身这种超自然事物,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少废话!把刀放下!”警察显然不相信,见波鲁那雷夫没有立刻照做,反而似乎想把刀拿得更远,他猛地冲上前,伸手就要去抢夺波鲁那雷夫手中的[阿努比斯]。
“喂!别碰它!危险!”波鲁那雷夫大惊失色,急忙后退想要避开警察的手。
承太郎也察觉不妙,立刻上前想要阻止。
但就在这一拉一扯、混乱的争抢过程中。
锵——!
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波鲁那雷夫只觉得手中一轻,低头看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柄刚刚才被他小心翼翼收入鞘中的妖刀[阿努比斯],竟然在方才的争抢拉扯中,被他不小心猛地拔出了一大截。
森冷的刀身暴露在空气中,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
梅戴的意识从一片漆黑和嗡鸣中缓缓浮起。
最先感受到的是一阵阵细微的、来自耳朵深处的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小心翼翼地塞到耳道里。他难受地蹙起眉,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眼睫颤动了几下,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只能看到几个晃动的人影和暖黄色的灯光,等到梅戴费力地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起来。
他大概是正躺在一张不算柔软的床上,熟悉的旅馆天花板映入眼帘。
梅戴轻轻偏过头,首先看到的是阿布德尔放大的、写满专注的脸。
阿布德尔正侧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镊子,上面夹着一小块沾着暗红色血污的棉球,动作极其轻柔地正在清理他的耳道。
刚才那细微的刺痛感正是来源于此。
“嗯……”梅戴下意识地想动,却感觉全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无处不泛着酸软和疲惫,尤其是右手的手腕,传来阵阵钝痛,已经被白色的绷带妥善包扎固定。
“别动,梅戴。”阿布德尔察觉到他的苏醒,立刻停下动作,轻轻按住梅戴的肩膀,温和地低声阻止,“你耳朵里还有不少凝固的血块,需要清理干净,不然会影响听力的。”
梅戴这才彻底清醒,记忆断断续续,他只记得自己本来是想检查那个诡异的刀……和最后承太郎那双锐利而坚定的眼睛以及劈向自己后颈的手刀。
他深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后怕和恍惚,随即被浓浓的愧疚所淹没,梅戴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只能发出一点气音。
“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梅戴转过视线,看到承太郎正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帽檐压得很低,但能看出他脸上也带着些许疲惫,校服外套不见了,只穿着深色的背心,手臂上也有一些简单的擦伤处理痕迹。
见梅戴看过来,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
“啊,梅戴!你总算醒了……”波鲁那雷夫的声音则充满了彻底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坐在床尾的凳子上,一条腿大大咧咧地架在另一条腿上,虽然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但脸上和裸露的胳膊上也多了几处创可贴和瘀青,银色的头发似乎都有些凌乱。
波鲁那雷夫的手里还拿着一块湿毛巾,似乎刚才正在帮忙擦拭过什么。
乔瑟夫站在稍远一点的桌边,正倒着一杯水。
看到梅戴醒来,他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感觉怎么样,梅戴?你可是把我们都吓得不轻啊……”他端着水杯走过来,递给阿布德尔,“先让他喝点水。”
阿布德尔接过水杯,把梅戴扶了起来,然后小心地把水喂到他的唇边。
温热的清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梅戴小口小口地喝着,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
“……对不起。”喝完水,梅戴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他垂下眼睫,不敢看同伴们的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上的薄毯,“我、我没想到会这样,明明是想要检查一下的……结果疏忽大意,还给大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包扎好的手腕和身上显然已经被人换过了的干净衣服,鼻子又是一酸。
“说什么傻话呢。”波鲁那雷夫立刻打断他,伸手揉了揉梅戴那头浅蓝色的卷发,然后他拿着手里的湿毛巾轻轻擦掉了梅戴脸上最后一点的血污,义愤填膺地开口,“是那把破刀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是受害者啊。”
阿布德尔也放下手里的镊子和棉球,看来已经清理完毕了,他握住梅戴凉凉的手指,补充道:“波鲁那雷夫说得对。不必自责,梅戴。面对那种未知的替身能力,谁也无法保证能完全抵抗。重要的是你现在没事。”
乔瑟夫避开了梅戴受伤的地方,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语气轻松,试图缓解梅戴的愧疚感:“是啊,现在我们也彻底解决了那个麻烦的玩意儿,把它沉进尼罗河底了,以后不会再害人了。”
承太郎站起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梅戴。
在看着那双通透的深蓝色眼睛倒映着他的身影,承太郎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好好休息,那种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
梅戴抬起头,胸腔中被愧疚和后怕填满的冰冷角落渐渐被一股暖流所融化。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眼眶的酸涩,轻轻点了点头,唇角勾起,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微弱却真实的笑容:“嗯……谢谢大家。”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挠门声和熟悉的“呜呜”声。
伊奇不知何时溜了进来,嘴里依旧叼着那块口香糖,它跳上床尾,凑到梅戴身边嗅了嗅,然后用脑袋蹭了蹭梅戴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在梅戴的腿上踩了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下来了。
当然,承太郎和波鲁那雷夫都没和梅戴讲起关于那个理发店老板的事情。
虽然那个可怜的老板当时只是失血过多昏迷了、急救及时,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梅戴若知道是自己伤了无辜的人,肯定会比现在更难受。
在波鲁那雷夫端着水盆准备出去把水盆里染着血色的水倒掉、路过承太郎身边的时候,承太郎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没有。”
“……嗯?什么没有?没有什么?”波鲁那雷夫一头雾水,要不是看着承太郎浅绿色的眼睛停在自己身上,他都有点怀疑承太郎是不是在对着自己说话了。
承太郎挑眉,淡淡开口:“闭嘴吧。没什么。”
“嘁。”波鲁那雷夫撇撇嘴,摇头晃脑地学着承太郎的语气嘀咕着“闭嘴吧”“闭嘴吧”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