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站在田埂上，望着黑漆漆的村口方向。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吹得那两个奶黄道袍上的丸子头轻轻晃动。她没说话，只是把竹筒式乾坤袋往腰带上紧了紧。
身后屋子里还亮着微弱的光。那是她临走前特意留下的油灯，照着空荡荡的蒲团和贴满符纸的门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法再回去坐着等消息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这片沉睡的田野诉说。
脚边传来一阵窸窣声，是只受伤的灵蝶正艰难地在草叶间挣扎。它的一片翅膀残缺不全，却仍在努力扇动另一侧完好的翅翼。姜小芽蹲下身，伸出手指，蝴蝶迟疑了一下，轻轻落在她指尖。
它没有飞走，而是用触须碰了碰她的指甲，像是在传递某种讯息。片刻后，它猛地振翅，拖着残破的身体朝着东南方飞去，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
姜小芽望着它的背影，忽然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泥土。
她转身朝村东头走去，脚步比来时坚定许多。
天还没亮，村里大多数人还在梦乡里打转。可王铁柱已经在石桥边上烧起了火堆，他身边放着一口旧陶锅，里面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味儿顺着风飘过来。
“你来了。”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手里搅动汤勺的动作没停，“我猜你会来。”
姜小芽在他对面坐下，膝盖压在石板上，硌得有些疼。但她没说什么，只是盯着那口锅看。
“这是啥？”她问。
“豆汤。”王铁柱舀了一勺递给她，“加了点灵藤根粉，能补气。”
她接过碗，喝了一口，味道意外地不错。
“你昨晚也听到了。”她放下碗，直奔主题。
王铁柱点点头：“那铃音……不是凡物该有的声音。”
姜小芽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铜铃的事？”
王铁柱笑了笑，笑容有点苦：“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一些。”
她看着他，眼神认真：“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能不再被动等着别人来找麻烦？”
王铁柱放下汤勺，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包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地图，边缘有些破损，但中间的路线还算清晰。
“这是‘千年秘境’的地图。”他说，“里面有样东西，叫‘生命之种’。”
姜小芽皱眉：“改命换运那种？”
“听着像玄学吧？”王铁柱挑眉，“但真有修士靠它续过命、改过命格。甚至有人说是它撑起了这一轮回的根基。”
姜小芽没接话，只是盯着地图看。纸上画着一座山，山顶有个小小的圆圈，旁边写着“心渊”二字。
“这地方在哪？”她问。
“东南三百里外，群山深处。”王铁柱指了指，“但进去不容易，需要‘纯净之心’，否则会被排斥。”
姜小芽嗤笑一声：“听起来像那些老道士爱讲的玄机。”
“你觉得我是在骗你？”王铁柱问。
她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王铁柱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因为我见过你。”
姜小芽一愣。
“不是现在，也不是昨天。”他继续说，“是很久以前，在一个你可能已经忘了的地方。那时候你就想改命，想挣脱什么。可最后……失败了。”
姜小芽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我不知道你是谁。”她低声说，“但我记得你说的话——你现在说这些，是为了让我别再犯同样的错？”
王铁柱笑了：“你可以这么理解。”
姜小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里还残留着昨晚金纹灼烧后的淡淡红印。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我要去。”她说。
王铁柱点头：“我猜你会。”
“带我去。”她抬起头看他，“我想看看，这次能不能赢。”
王铁柱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行，我带你去。不过路上有个规矩——”
“什么？”
“你自己选的路，就别回头。”
姜小芽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收拾好东西，趁着晨雾未散，悄悄离开了村子。一路上，姜小芽都在检查乾坤袋里的存货：三枚护心符、两瓶回灵丹、一小包避毒粉，还有几块压缩过的灵米饼。
她一边整理，一边在系统界面里翻找可用的新道具。突然，她注意到角落里一张不起眼的符纸，背面写着一行模糊的字迹：
“若欲改命，先斩心魔。”
她怔了怔，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金纹。烫得像是刚被烙上去似的。
“斩心魔啊……”她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他们一路向东南而行，穿过荒野、翻越矮岭，终于在日头西斜时来到一片密林前。林子入口处立着一块歪斜的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字，已经被风雨侵蚀得看不清了。
王铁柱停下脚步：“这就是第一关。”
姜小芽抬眼望去，只见林中雾气缭绕，隐约能看到几棵枯树，枝桠扭曲如鬼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皱眉。
“进去了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轻声道，率先迈步走进林中。
王铁柱跟在后面，低声提醒：“小心脚下。”
姜小芽没应声，只是握紧了乾坤袋的绳索。她的靴子踩在落叶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某种柔软的东西上，让她本能地绷紧了神经。
突然，脚下一滑，她整个人向前扑去。右手本能地撑地，却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掌心里嵌着一根细长的刺，颜色发黑，像是某种植物的残骸。
她皱眉拔出来，伤口立刻渗出血珠。可奇怪的是，血滴落的瞬间，竟在地面晕开一圈淡淡的金光。
“这林子……有点意思。”她低声说。
王铁柱走近看了看：“看来我们来对地方了。”
姜小芽收回视线，站起身，继续往前走。她的脚步更稳了，眼神也更加专注。
林中雾气越来越浓，连阳光都被挡在外面。四周静得出奇，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像是某种低语。
她不知道前方会遇到什么，也不知道“生命之种”是否真的存在。
但她知道一件事——
这一次，她不会再退缩了。
她的命运，必须由她自己来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