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把那张写着“玄剑宗·剑尊”的订单回执随手拍在桌上，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凉意。不是因为纸冷，而是墨言刚才那一按，太及时了。她抬眼看向他，人已经退到窗边，正用袖口那串动态二维码轻轻摩挲着玉牌边缘，像是在给什么信号消磁。
“不能查？”她压低声音，坐到小凳上，竹筒在腰间晃了晃，系统界面没敢调出来，只敢靠余光扫那点微弱的绿光反影。
“能查，但得换个地方。”墨言没回头，声音像从墙缝里挤出来的，“你这接单系统现在是全宗流量入口，谁都能蹭一口灵气。你一深挖，警报就顺着数据流倒灌回去——到时候不是你在查人，是人在看你查什么。”
姜小芽撇了撇嘴，顺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块旧玉牌残片，边角崩了口，是上个月改装外卖箱时拆下来的废料。她本来想扔，系统提示说“可回收为离线终端”，就一直留着当备用零件。
“用这个行不行？不联网，纯本地跑。”
墨言这才转过身，银发下那双眼睛亮了一瞬，“行。拆解模块，重建分析环境，别走主通道。”
她立刻动手，把残片放在桌上，指尖一点，系统“家居炼器台”弹出虚拟界面。【检测到废弃玉牌，是否重构为离线数据舱？】确认。【加载模块：情绪读取缓存区】确认。【隔离所有外部接口】确认。
三息之后，一块灰扑扑的废玉，表面浮起一圈淡青色光纹，像老电视开机前的雪花屏。
“好了。”她把今日所有跨宗订单导出，选了十几条标记“异常灵波”的记录，拖进隔离舱。
数据流缓缓滚动，每一条订单备注都泛着微弱的情绪光晕——这是系统“情绪读取”功能残留的痕迹，原本是用来优化灵食配方的，现在反向用，竟真能扒出点东西。
“你看这个。”她放大一条来自“丹霞门·外门执事”的订单，备注写着：“少辣，加葱，不要香菜。”
光晕本该是浅黄色的日常情绪，可在这行字上，却浮着一层薄冰似的蓝。
“不像活人的情绪。”墨言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贴上玉牌，“太规整了，没有波动，像……预设程序。”
姜小芽皱眉，“你是说，有人用傀儡账号下单？”
“不止。”他指尖在光晕边缘划了道线，“你看这里，灵气波形有个0.7秒的平直段，像被剪过。真实下单的人会有犹豫、修改、输入错误，但这个——直接、精准、毫无冗余。”
她心头一跳，又翻了几条，果然，凡是带异常灵波的，情绪光晕都像复制粘贴的模板，冷得发僵。
“搞情报的。”她冷笑一声，“还挺会藏。”
“问题是谁在收。”墨言收回手，剑匣在背后轻轻震了下，“得看物理路径。数据能伪装，灵气轨迹骗不了人。”
姜小芽立刻调出配送记录，小椒的短距瞬移会在空气中留下微弱的灵压残影，正常情况下散得快，但若用特殊手段扫描，还能还原出大致路线。
“你有办法扫？”
墨言没说话，拆下剑匣边缘一块巴掌大的模块，上面印着不断跳变的二维码，正是他之前连天道用的“扫码器”。他把模块按在玉牌上，两股灵气一碰，地面忽然浮现出一张半透明的宗门地图，几十条银线在空中交错，是过去十二个时辰的配送轨迹。
“灵气溯源阵，临时拼的。”他低声说，“别出声。”
两人屏息盯着地图。大多数路线杂乱无章，可就在御膳房后巷那块区域，三条来自不同宗门的配送线，竟在同一个点交汇，停留时间不超过0.3秒。
“这么短？”姜小芽眯眼，“小椒送完就走，不可能停那么久。”
“不是它停。”墨言指着交汇点的灵气读数，“是这里，断了0.3秒。”
“断了？”
“灵气信号消失，像被屏蔽了0.3秒。”他抬头看她，“你上次用时间暂停，是多久？”
她一愣，“0.3秒……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嘴角动了动，“巧合？”
姜小芽没接话，心里却咯噔一下。她的时间异能从没外泄过，连系统都提示“使用频率过低，建议多练习”，怎么偏偏这个断层，卡得跟她异能时长一模一样？
“不一定有关。”她强行压下那丝不安，“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别的屏蔽阵法。”
“那就再试一次。”墨言把扫码模块收回剑匣，“你设个饵，我盯着路径。”
她歪头想了想，忽然笑了，“行，我上新。”
当天傍晚，全宗公告再弹：
【“灵芽速递”限时推出隐藏款——“泡面灵果杯”！
仅限信用S级客户预约，每日限量三份！
预约需手动输入验证码：随机六位无规律字符，限时十秒！】
消息一出，S级弟子疯了。有人当场掏出灵符开始占卜验证码，有人求白芷帮忙直播代抢，连后山闭关的老家伙都破关出来盯着水镜。
姜小芽坐在屋里，玉牌分屏操作：明面系统正常运转，暗地里，系统·团子已经开启“双轨记录”——所有输入验证码的尝试，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在后台留下Ip痕迹，而团子则用鬼畜字幕在角落疯狂刷屏标记可疑行为。
“宿主放心！”团子的小奶音在脑海里蹦跶，“谁敢乱敲，团子就给他头顶p上‘此地不宜久留’的弹幕！”
半夜，姜小芽正靠在椅上打盹，忽然感觉竹筒震了下。
睁眼，团子的报告跳出来：
【发现异常！三账号连续尝试破解验证码，输入节奏完全一致！
特征分析：敲击间隔0.4-0.6秒，重音落在第三、第七拍，符合‘王铁柱锄头节拍’模型！】
她猛地坐直。
王铁柱的锄头节拍？那个全村唯一听懂她“飞船空调要制热”的猛男？他的节奏是用来破解上古禁制的，怎么会被拿来输验证码？
“有人在模仿他。”她喃喃道，“或者……用了他的行为数据。”
墨言坐在对面，正在调试剑匣的扫描频率，闻言抬眼，“御膳房最近有没有招新杂役？”
“有，但都是外门推荐的。”她摇头，“按理说进不了数据端口。”
“除非……有人从内部放水。”墨言把扫码模块重新装好，“那三条交汇路线，终点不在收货人手里，而在御膳房后巷。那里没监控阵法，是盲区。”
姜小芽盯着玉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正是王铁柱的经典节拍。
“所以，奸细在宗内，能接触配送路线，能获取客户行为模式，还能卡准我异能的时间点……”她抬眼，“要么是常来取餐的，要么——就是管后勤的。”
“不急。”墨言忽然笑了下，“饵已经下了。泡面灵果杯明天才发货，谁要是敢再用这节拍下单，就是自投罗网。”
她也笑了，从竹筒里摸出一颗小番茄扔进嘴里，“行，咱们不抓，就看。”
第二天清晨，第一单“泡面灵果杯”准时发出。
小椒驮着保温箱跃上屋顶，尾巴一甩，瞬移消失。
姜小芽和墨言躲在暗处，玉牌双屏同步：一边是实时配送画面，一边是后台数据流。
三分钟后，小椒抵达玄剑宗某偏殿，交付完成。
“正常。”她松了口气。
第二单，丹霞门，顺利。
第三单，云音阁，客户签收，灵压确认。
“看来没人上钩？”她刚想说话，墨言忽然抬手。
“等等。”
玉牌上，第三条配送路线的末端，灵气读数再次出现0.3秒断层，位置——御膳房后巷。
“又来了！”她瞳孔一缩。
“而且……”墨言放大数据，“这次断层前0.5秒，有个微弱信号接入，来源是宗门内务司的公共终端。”
“内务司？”姜小芽冷笑，“管饭卡充值的那个？”
“对。所有配送路线备案都在那儿。”墨言把数据锁定，“信号只存在一瞬间，像是远程调取了小椒的瞬移残影，然后……屏蔽了现场灵气波动。”
“所以不是拦截，是复制。”她明白了，“他们在偷看，不是抢货。”
“目的不明，但手段专业。”墨言收起玉牌，“现在证据有了，路径有了，连手法都摸清了。下一步？”
姜小芽靠回椅背，指尖在竹筒上轻轻敲着，节奏渐渐与王铁柱的节拍重合。
“不下一步。”她慢悠悠地说，“咱们继续卖。”
“继续卖？”
“对。”她眯起眼，“泡面杯明天再上三份，验证码换成七位，节奏打乱。我倒要看看，谁还能敲出那个锄头节拍。”
墨言看着她，忽然低笑出声，“你这是钓鱼。”
“不。”她纠正，“是喂饵。鱼不吃，说明它还没饿。鱼吃了，咱们才能顺藤摸瓜——摸到它背后，到底是谁在喂它。”
夜深，小椒驮着空箱回来，嘴里叼着三张订单回执。
姜小芽一张张看过去，客户信息正常，备注也普通。
直到最后一张。
客户栏写着：“内务司·临时执事”，备注空白，可验证码输入记录显示——敲击节奏，第三、第七拍重音，间隔0.4-0.6秒。
和王铁柱的节拍，分毫不差。
她把回执轻轻放在桌上，指尖在“临时执事”四个字上点了点。
窗外，一道银光掠过屋顶，是墨言的剑匣在夜色中缓缓合拢。
她没抬头，只把竹筒往腰间一拍，系统界面暗了下去。
“团子。”她在心里说，“明天的泡面杯，加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