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一爪拍在确认键上，主控台轰然亮起，冷白的光顺着接口爬满姜小芽的手背。她没缩手，反而往前压了压，指尖的血顺着竹筒袋边缘渗进系统接口，像滴进干涸的电路板。
画面闪了。
不是数据流，不是代码瀑布，是间屋子——灯没开，只有电脑屏幕泛着蓝光。镜头拉近，是她自己的脸，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两拳，左手捏着半根辣条，右手在键盘上敲：“#9527-恶作剧-心控测试版：模拟人类心碎情绪，用于Npc行为逻辑校准。副作用：三小时内持续产生‘被全世界背叛’的错觉，可通过高糖高盐食物缓解。”
姜小芽盯着那行字，忽然笑出声。
“所以……我当年研发的不是毒药，是整蛊玩具？”
她一边笑一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包辣条，包装都磨毛了，边角还沾着点泥土。她没管，撕开就塞进主控台的读取口，像插U盘一样怼到底。
系统震了一下。
【检测到原始开发者情感波动，#9527协议降级为“恶作剧v1.3”】
【功能重定义：噬心丹 → 情绪模拟剂（可触发记忆回流）】
【警告：本品不具备控制心智能力，仅能让人体验“社死级心碎感”】
姜小芽把辣条袋抽出来，舔了舔沾在手指上的辣椒粉，“我说当年怎么拿自己试药，吃完蹲墙角哭了俩钟头，结果第二天老板真给我加薪了——原来是我哭得太惨，人事以为我失恋了。”
她转头看向南宫翎，“你那会儿说我中了噬心丹，满脸悲壮要替我报仇，其实我就是被自己坑了。”
南宫翎尾巴僵了僵，一条不小心卷住了墨言的袖口。墨言没甩开，反而低着头，盯着自己袖口绣的二维码，那图案正一闪一闪，像是在加载什么。
姜小芽没管他们，伸手调出信号阵界面，把南宫翎的九条尾巴连进“情绪读取”模块，反向注入一段数据流——正是她刚才在记忆回放里看到的“心碎峰值”。
“来，咱们给天帝老哥送点节目。”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气说：“监控线程编号007，你监听这么久，就为了看我哭？告诉你，那不是中毒，是我想起自己是谁了。”
她按下播放键。
录音响起，是她前世的声音，带着点熬夜后的沙哑：“这破药要是真能控制人，我早拿它让我妈不再逼我相亲了！还天道操控？笑死，我连公司打卡机都黑不了。”
舱内安静了一瞬。
主控台突然弹出提示：【外部观测者判定：威胁等级下调至“搞笑Npc”】
【监控权重：降低87%】
南宫翎猛地抬头，“他……真信了？”
“不是信，是烦了。”姜小芽关掉录音，“谁天天盯着一个哭着要辣条的咸鱼啊？他又不是情感热线。”
她顺手把洋葱喷雾换成了草莓味空气清新剂，按了两下。粉红色的雾散开，连主控台的警报灯都像是被染了色。
白芷下意识摸了摸右眼，那里原本自动播放的“防心碎护肤指南”突然卡住，画面定格在“玻尿酸+眼泪=天然生长因子”的ppt上。
“所以……我之前拼命研发解药，其实是在治一场……情绪感冒？”
“准确说，是模拟感冒。”姜小芽打开系统商城，点进“恶作剧礼包”页面，兑换三份，“来，一人一份，体验卡升级版。”
礼包弹出来——
【心碎模拟糖 x1】：含一颗，自动流泪三分钟，附带“全世界都辜负我”bGm。
【背叛感贴纸 x1】：贴谁谁当场进入苦情剧模式，持续五分钟。
南宫翎接过贴纸，尾巴不自觉排成wi-Fi满格图标，“你这系统……到底是修真辅助，还是宅女整蛊平台？”
“本来就是。”她把糖塞进嘴里，瞬间眼眶发酸，一滴泪滑下来，正好滴在旁边一株灵草上。那草抖了抖，抽出一根新芽，顶端还泛着粉光。
“看见没？我的眼泪是催化剂，不是软弱。当年实验室记录写得清清楚楚——‘情感波动可激活隐性基因链’。”
白芷低头看着铜镜，左眼忽然闪过一道青铜色的光。镜面短暂浮现一页纸——是她前世笔记本的另一行字：“情感催化剂，唯一解药是‘被爱’。”
她没说话，只是把贴纸收进了袖子里。
姜小芽活动了下手腕，转向主控台，“行了，真相大白。噬心丹不是毒，是钥匙；我不是受害者，是开发者本人；咱们打的不是反派，是系统测试员。”
她顿了顿，咧嘴一笑，“所以接下来，别绷着了。咱们不是在逃命，是在——”
“改bUG。”
墨言突然开口，袖口二维码停止闪烁，恢复成普通纹路。他抬眼，声音很轻：“你刚才放的录音，最后那句被剪掉了。”
姜小芽动作一顿，“哪句？”
“你说：‘如果这药真没用，那为什么……我会在轮回里一直哭？’”
舱内安静下来。
南宫翎的尾巴缓缓垂下，信号阵自动断开连接。白芷的铜镜边缘，那道细缝微微发烫。
姜小芽没回答。她低头看着指尖，刚才那滴泪的位置，灵草的新芽已经长到三寸，花瓣展开，像一朵微型的玫瑰。
她伸手掐断那根芽，汁液溅在主控台屏幕上，留下一道湿痕。
系统弹出新提示：【母舰协议：二级权限解锁条件已生成】
【需激活“情感共鸣矩阵”】
【共鸣源：至少三名协作者同步释放真实情绪波动】
“真实情绪？”南宫翎冷笑，“你管刚才那包辣条叫真实？”
“不是辣条。”她抬头，眼神亮得吓人，“是我记得自己是谁了。这才是真实。”
她打开权限界面，把“恶作剧礼包”拖进共享栏，“来，现在开始——谁最怕心碎，谁就先贴贴纸。”
白芷皱眉，“这算什么共鸣？”
“算报复。”姜小芽把贴纸撕开，啪地贴在自己手背上，“当年你们谁看见我哭，谁就笑得最大声。现在，轮到你们体验了。”
南宫翎尾巴一炸，“你疯了？这玩意贴上会演苦情戏！”
“对啊。”她咧嘴，“演得越真，情绪越纯。系统要的不是假哭，是真心实意的——委屈。”
她按下激活键。
南宫翎瞬间僵住，九条尾巴齐齐抖了一下，自动摆成“信号弱”的斜杠状。他张了张嘴，声音忽然变软：“为什么……你们都走在我前面？明明我活了三千年……却连一只母鸡都留不住……”
白芷猛地抬头，“别念台词！”
可她自己手一抖，心碎模拟糖已经滑进嘴里。三秒后，她眼眶发红，声音发颤：“为什么……我的铜镜照不出自己的脸？为什么每次我靠近真相，它就要裂一次……”
姜小芽没贴贴纸，也没吃糖。她只是看着他们，忽然说：“我最委屈的，是明明写了系统，却忘了自己是谁。被人当棋子下了一辈子，连哭都像在演戏。”
她抬起手，一滴泪落下来。
主控台震动。
【检测到三重真实情绪波动】
【情感共鸣矩阵：激活中——】
进度条缓缓上升：17%……34%……61%……
突然，墨言的剑匣发出一声轻鸣。他没动，但袖口的二维码再次闪烁，浮现出一行小字：“司命星君提醒：监控未完全断开，别让他们哭太久。”
姜小芽瞥了一眼，没说话，反而把最后一张背叛感贴纸撕开，贴在了凤凰的爪子上。
小凤凰歪头，忽然张嘴，发出一声极轻的鸣叫。
音波扩散，像一圈涟漪撞进数据流。
主控台轰然一震，进度条猛地跳到89%。
南宫翎还在喃喃：“……本座只是想找个家……”
白芷的泪滴在铜镜上，那道细缝微微张开，映出一片荒原，荒原中央，青铜门缓缓震动。
姜小芽抹了把脸，从乾坤袋里掏出最后一包辣条，撕开，塞进系统接口。
“来，”她低声说，“吃点人间烟火，醒醒。”
主控台蓝光暴涨，弹出新提示：【情感共鸣矩阵：激活完成】
【母舰协议二级权限解锁】
【新功能开放：记忆回流锚点设定】
她笑了。
正要说话，凤凰突然抬起爪子，把贴纸撕了下来，啪地甩在她脸上。
贴纸粘住她半边眉毛，凤凰歪头，又叫了一声。
姜小芽伸手去揭，指尖刚碰到贴纸，主控台突然黑屏。
一串字符缓缓浮现：【警告：外部线程正在尝试重连】
【来源：天道协议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