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光收拢的瞬间,姜小芽脚底一软,没摔,反倒被一股热流托着往前滑了半步。她低头,地面是暗红的,像凝固又未干透的辣油,踩上去微微发弹。头顶没有天,只有无数辣椒虚影浮着,有的弯如镰刀,有的直似标枪,偶尔一颤,洒下点点火星。
系统光屏从竹筒袋里飘出来,字浮得稳:【辣椒酱兵器库·限时开放。兑换规则:1武器=1张洛清寒折扣券。有效期:十二个时辰。】
她没吭声,手指在光屏上划了一下。导航小窗弹出,三道绿点在远处稳定闪烁——墨言、白芷、阿哞,都到了。她松了半口气,转头看向南宫翎刚才站的地方。没人,只有一截焦黑的尾巴尖,被她顺手塞进了乾坤袋。
“行了,没死就行。”她嘀咕着,把直播器残片从系统后台调出来。那玩意儿早就碎得不成形,信号断断续续,可她偏不信邪,塞进家居炼器台,加了点逆时之花的脉动频率,硬是让它重新亮了屏。
界面跳出来,满屏都是倒计时:【地狱辣酱斩骨刀——限量10把,剩余时间:00:11:47】。
“还挺会搞促销。”她冷笑,指尖在折扣券库存上一点。三张。薄得可怜。
回廊尽头传来震动,不是远的,是贴着地皮传来的。她抬头,泡面傀儡已经冲进来了,叉子举得老高,汤汁顺着叉齿往下滴,在辣油地上滋啦冒烟。
墨言几乎是贴着傀儡后脑勺冒出来的。他一抬手,背上那套泡面骑士装甲“咔”地展开,调料包发射器“哗啦”上膛,一连三包老干妈飞射而出,“砰砰砰”全糊在领头傀儡脸上。那傀儡晃了晃,叉子一歪,居然开始念:“亲,您的满减已到账,请及时使用。”
白芷站他旁边,铜镜一翻,右眼闪过一行字:《双十一防剁手指南·第七课:如何识别虚假优惠》。镜面一转,光打在傀儡群身上,符文一闪,所有傀儡制服“唰”地变成快递马甲,怀里哗啦啦塞满小票,嘴里还在机械重复:“您的包裹正在派送中。”
“还挺配合。”白芷眯眼,往前走了一步,把铜镜对准自己右眼,猛地一按。
画面变了。
全是差评。
“商品与描述严重不符!”“辣到魂飞魄散,申请退一赔三!”“客服不回,拉黑处理!”一条条弹幕似的差评从镜面喷出来,砸在傀儡身上。那些傀儡突然开始抽搐,有的抱头蹲下,有的原地打转,嘴里喊的也变了:“差评会影响绩效!差评会影响绩效!”
姜小芽趁机往前冲,一脚踢翻一个跪地发抖的傀儡,它怀里掉出好几张折扣券。她弯腰去捡,系统警报“嘀”地响:【伪造券,触发辣味反噬风险:高】。
她甩手扔了,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真券。真券边缘有锯齿纹,像被咬过一口的泡面饼。她蹲下,一张张捡,顺手塞进竹筒袋。
“别贪。”墨言在后头喊,“通道撑不了太久。”
她没理,捡完最后一张,站起身,发现白芷正盯着一面倒下的傀儡。那傀儡怀里露出半张小票,上面印着两行小字:【客服热线:886】【本券仅限Lc-001号客服发放】。
“Lc?”白芷念了一遍,抬头看姜小芽。
姜小芽眼神一动,没说话,转身就往兵器库深处走。直播器信号还在跳,倒计时:00:05:12。斩骨刀还剩三把。
她把直播器接进系统,画了个逆时之花的印记,强制弹出优先兑换窗口。三把刀的图标亮了,她刚要点确认,系统突然黑了一下,再亮时,弹出红字:【积分不足,无法兑换】。
“放屁。”她骂了一句,手指猛敲屏幕,“我券都够了,哪来的积分问题?”
系统光屏闪了闪,一行小字浮出来:【检测到外部权限干预,兑换通道已被锁定】。
她眯眼,忽然笑了。从乾坤袋里掏出那截狐尾焦屑,往系统兑换槽一扔。
“既然你不走,尾巴就先押这儿。”
焦屑一碰槽口,立刻化成黑烟,系统猛地一震,光屏上跳出倒计时:【高纯度怨念燃料注入成功,临时权限解锁:30秒】。
“三十秒。”她回头,“要什么,说快点。”
墨言立刻报:“辣油喷射器,带自动瞄准的。”
白芷翻铜镜:“调味地雷,能炸出辣椒风暴那种。”
阿哞在后头吼:“给我来个震动铲,刨地用!”
姜小芽手速飞快,兑换栏里五件装备瞬间清空。辣油喷射器长得像火锅漏勺,调味地雷是颗红通通的辣椒球,震动铲则像把加宽的锄头,柄上还贴了防滑贴。
“够了。”她收手,系统光屏暗下去。
倒计时归零,斩骨刀还剩一把,突然被一个灰色Id秒走。系统弹出提示:【检测到异常抢购行为,疑似内部权限介入】。
她没在意,把新装备全塞进乾坤袋,拍拍袋口。袋子鼓了半圈,拎着还挺稳。
“走。”她转身,“通道要关了。”
回廊开始发颤,辣椒虚影一个接一个熄灭。墨言收起装甲,白芷合上铜镜,阿哞低吼一声,角往前一顶,撞开一道暗门。
门后是条窄道,壁上还有水珠往下滴。姜小芽走在最前,忽然觉得指尖一烫。她摊开手,掌心多了道细小的裂痕,像是被什么划过,血珠慢慢渗出来。
系统无声,光屏没亮。
她没管,继续往前走。
窄道尽头有光,不是亮,是红,像锅底的火在烧。她推了推门,门没锁,一推就开。
外面是片废墟,倒塌的货架东倒西歪,地上全是泡面桶,桶身印着“天帝特供”四个字。风一吹,桶滚两下,露出底下压着的一张通缉令。
她走过去,捡起来。
画的还是她,但这次没画全脸,只画了眼睛。翡翠绿的瞳孔,正盯着人看。底下字也变了:【凡兑换兵器者,视为与客服同谋,即刻清除】。
她嗤了声,把通缉令揉成团,扔地上踩了一脚。
“客服?”她抬头,“还挺会给自己加戏。”
白芷从她身后探头,看了眼通缉令,忽然说:“刚才那把斩骨刀……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
“刀柄上刻了字。”
姜小芽皱眉:“什么字?”
“客服专用,遗失不补。”
空气静了一瞬。
姜小芽低头看自己的手,血还在渗,一滴落在竹筒袋口,顺着布纹慢慢晕开。她忽然弯腰,从袋里翻出那把辣油喷射器,翻过来找刀柄。
没有刻字。
她又翻调味地雷,也没有。
直到摸到震动铲,柄底贴着防滑贴的地方,她撕开一角,底下露出一行极小的刻痕:客服专用,遗失不补。
她手指一顿。
系统光屏突然自己亮了,没有提示,没有警告,只有一行字静静地浮着:【Lc-001号客服正在接入,是否接听?】
她盯着那行字,没动。
光屏上的“接听”按钮自己亮了,又自己点了下去。
一个声音从竹筒袋里传出来,低低的,像从很远的地方拨通的电话:“你终于用我的券了。”
姜小芽握紧了震动铲,铲头对着地面,指节发白。
“你是谁?”她问。
“你不是知道吗?”那声音笑了,“你用我的怨念当燃料,用我的折扣券买武器,现在问我……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