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山神庙塌了半边,墙皮剥落得像干裂的泥壳。姜小芽一屁股坐在供桌底下,后背抵着冷石头,竹筒袋还在掌心发烫,像是揣了块刚出炉的烧砖。她喘得厉害,手指抖得捏不住乾坤袋的扣环。
南宫翎靠在对面墙根,断尾处的布条早被血浸透,青灰色的气流一丝丝往外冒,像漏了气的炉灶。他眼窝深陷,嘴唇发紫,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芷蹲在他旁边,右眼还在渗血,拿袖子压着,铜镜贴在膝盖上。墨言站在门口,背对着他们,手指在袖口划来划去,像是在点什么东西。
“系统……”姜小芽咬牙,把掌心按在南宫翎断尾上。
翡翠绿的光从她瞳孔里闪了一下。
无数画面冲进脑子里——雪原上九条尾巴烧成灰,王座上的人影独自坐着,手边摆着一只破旧的母鸡笼,还有南宫翎抱着她种的灵鸡,嘀咕“这鸡下蛋能补元气”……全是零碎的,没头没尾的。
她猛地抽手,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
竹筒袋“嗡”地一震,光屏终于亮了条缝,浮出一行字: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解锁临时兑换权限——是否消耗“三日安眠”与“两碗辣条”,兑换“九转还魂露·残液”?】
姜小芽盯着那行字,喉咙发干。
三日安眠?她上一次睡整觉还是半年前。辣条?系统库存里就剩两包,还是她拿电磁炉烤符纸换的限量款。
可南宫翎的呼吸越来越浅,断尾根部开始发黑,青灰死气顺着经脉往腰腹爬。
她咬牙,手指在光屏上划下去:“换。”
光屏一闪,竹筒袋里“叮”地一声,多出个小瓷瓶,只有拇指大,里面晃着半管泛金光的液体。瓶身刻着“残液”两个小字,还打了个红叉。
姜小芽刚伸手去拿,供桌上的香炉“啪”地倒了,灰烬洒了一地,歪歪扭扭拼出五个字:
容器不可逆
她眼皮一跳,低头看南宫翎。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信镜子。”
白芷手一抖,铜镜差点滑下去。
姜小芽没理那灰字,拧开瓷瓶,把药液倒在南宫翎伤口上。金光刚碰上青灰死气,立刻被推开,药液凝在皮肉上,像油浮在水上。
“得用至亲之血引效。”系统冷不丁冒一句。
姜小芽抬手就往指尖咬。
血滴下去,药液纹丝不动。
墨言转身就要割掌,她一把拦住:“系统说的‘至亲’,不是血缘。”
她从乾坤袋里翻出个玉盒,盒盖雕着只歪头的小鸡。这是南宫翎偷她发带那回,她顺手塞进去的,本来想拿去喂灵鸡当垫料,一直忘了扔。
盒一开,里面发带还是黄的,打着个歪歪扭扭的结。
她把发带往药液里一扔。
“滋”地一声,金光炸开,青灰死气猛地缩回断尾根部,伤口边缘浮出细密金纹,像蛛网一样缠住腐肉。南宫翎闷哼一声,身体抽了一下,第八条尾巴无意识甩过来,缠住姜小芽手腕,尾尖一点红光闪了闪,又灭了。
系统弹窗跳出来:
【检测到宿主情感波动异常,建议立即补充“泡面+剧集”套餐。】
姜小芽直接把它拍没了。
她靠回墙边,手还在抖。三日安眠没了,辣条也没了,换来的药就盖住伤口,连续命都说不上。南宫翎的脸色还是灰的,呼吸浅得像随时会断。
白芷撕下三层假睫毛,手指抹了点血,按在铜镜上。她把镜子贴在墙缝,低声念了句什么。
镜面闪了几下,浮出一片金殿场景。
高台中央悬着一块石板,符文和遗迹里的一模一样。九根黑链锁着个虚影,虚影轮廓模糊,但站姿和姜小芽逃出来时看见的半张脸一模一样。
倒计时浮在空中,鲜红的字:
7日
白芷屏住呼吸,手指抠进墙缝。
就在倒计时浮现的瞬间,金殿里那虚影动了,侧脸转过来。
她瞳孔一缩。
那张脸,和她右眼投影里常出现的“美妆教程创始人”——完全一样。
墨言站在她身后,袖口那道二维码纹路微微发亮,像是在接收什么。
姜小芽爬过去,盯着镜面:“那是什么地方?”
“天帝殿。”白芷声音发紧,“祭坛……要开了。”
“七天?”姜小芽冷笑,“连个缓冲期都不给?”
她低头看南宫翎,金纹还在,但青灰死气没彻底退,断尾根部时不时抽搐一下。药效撑不了多久。
她摸出竹筒袋,光屏又暗了。
“团子!”她低声吼,“还有没有能用的功能?止血的、续命的、哪怕止痛的都行!”
光屏闪了闪,冒出一行小字:
【可开启“家居炼器台”离线模式,材料不足,仅支持合成“低阶镇痛膏”。】
“合成就合!”她翻出电磁炉残片、半包辣条调料、还有一块从麻将桌拆下来的电路板。
电磁炉“滋啦”冒了下火花,勉强转起来。她把调料倒进去,加点灵泉水,再扔进电路板碎片,搅拌三圈,关火。
一坨黑乎乎的膏状物躺在炉盘上,冒着可疑的蓝烟。
她挖了一块,涂在南宫翎断尾上。
他眉头松了点,呼吸稳了些。
白芷收了铜镜,低声说:“那祭坛……锁的是‘容器’。”
姜小芽手一顿:“什么意思?”
“七天后,容器要被清空。”白芷盯着她,“用来装‘钥匙’。”
姜小芽没吭声。她想起守护兽最后的口型——“容器……快逃。”
她低头看南宫翎,第八条尾巴还缠着她手腕,松松的,没力气。
“你刚才说,别信镜子。”她问。
南宫翎眼皮动了动,没睁眼,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镜子……照不出真身。”
白芷手指一紧,铜镜差点滑下去。
姜小芽把镇痛膏收进乾坤袋,又摸出个洋葱喷雾罐,检查气压。罐底贴着的符纸还在,写着“情绪干扰码”。
她顺手塞进南宫翎怀里:“拿着,要是疼得想咬人,就喷自己脸。”
南宫翎没反应。
墨言走过来,蹲下,看了眼南宫翎的伤:“还能走吗?”
“走不动也得走。”姜小芽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的灰,“七天倒计时,总不能在这等死。”
她弯腰去扶南宫翎,刚碰到他胳膊,第八条尾巴突然收紧,把她手腕勒得生疼。
南宫翎睁开眼,瞳孔是暗红色的,盯着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要是敢往祭坛去……我就把你的灵鸡全炖了。”
姜小芽愣了下,反手捏住他第八条尾巴根部,用力一拧。
“你要是敢死在这儿,”她咬牙,“我就把你剩下的尾巴全做成毽子,卖给王铁柱当飞船装饰。”
南宫翎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墨言把剑匣背好,白芷收了铜镜,四人往外走。
庙门口的风刮得厉害,姜小芽抬手挡了下,指尖碰到竹筒袋,里面那块玉佩碎片还在发烫。
她没管。
刚迈出一步,南宫翎突然“咳”了一声,第八条尾巴猛地一甩,把她整个人拽回来。
他抬手,指向庙后山坡。
山坡上站着个影子,看不清脸,手里提着个灯笼,灯罩上画着一朵逆时之花。
灯笼光是绿的,照得草皮发青。
姜小芽盯着那灯笼,手慢慢摸向洋葱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