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翎的符灰刚落进系统缓存区,姜小芽就站起身,把灶台边那锅烧得发黑的老干妈铲进垃圾篓。火早灭了,锅底的红油壳裂开几道缝,像干透的泥地。
她没再看第二眼。
竹筒在腰间晃了晃,她伸手一拍,系统弹出光屏。南宫翎的生命信号还在,微弱,但没断。墨言站在门口,轮盘贴着手腕发烫,二维码在袖口闪了两下,又暗下去。
“走。”姜小芽说。
白芷从墙角拎起铜镜,镜面裂纹比刚才深了一圈,右眼的美妆教程卡成雪花。她用指甲在镜框划了道口子,血珠滚进去,左眼猛地亮起,照出一条地下通道的轮廓。
三人没多话,直接动身。
古堡入口被一层黑乎乎的黏液封着,像凝固的沥青,表面浮着些晃动的影子。姜小芽走近两步,看清了——是南宫翎。七年前他蹲在她田边啃冷馒头的画面,一帧帧在黏液里重播。
她盯着看了两秒,忽然冷笑。
“愧疚?”她对系统低语,“他欠我的,轮不到你拿这个堵路。”
她调出「情绪读取」,把最近一次捏碎陶碗时的暴躁感导出来,顺着指尖推入黏液。那层黑膜抖了抖,影子开始扭曲,南宫翎的脸被拉长,变成一张哭笑不得的鬼脸。
白芷抓住机会,把铜镜右眼对准入口,投影出一段卸妆流程。粉扑虚影拍在黏液上,黑膜一层层剥落,露出后面的石门。
门没锁。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石阶,两侧墙上嵌着铜镜碎片,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南宫翎:偷鸡的、写信的、把血抹在符纸上的。
姜小芽一脚踩进去。
石阶尽头是个祭坛,中央立着一块石碑,表面刻满扭曲的符文。南宫翎已经到了,正伸手去碰碑面。他的尾巴僵在半空,两条还能动的微微发抖。
“别碰!”姜小芽喊。
晚了。
他指尖一触石碑,整块碑亮起来,浮现出一串族谱。最顶上是九尾狐尊的名号,往下分支不断,最后停在南宫翎的名字上。名字旁边,一行小字浮现:【Ex-07,战神实验室·能源协议执行者,血脉绑定,不可逆】。
南宫翎身体一晃,直接跪下去。
他九条尾巴全绷直了,皮毛底下透出金线,顺着尾尖往外抽丝。那些丝线连着石碑,像被看不见的机器在抽血。
“系统,调他签协议那天的记忆。”姜小芽咬牙。
光屏闪动,回放出南宫翎蹲在石缝前的画面。他把铜镜碎片塞进墙缝,石壁浮现文字:【以九尾狐族本源供能,换目标世界存续】。他点头,血滴在符纸上,碑文才彻底成型。
“自愿的……”她喃喃。
可自愿不代表能这么被抽。
她切进「家居炼器台」,把南宫翎的妖纹图谱拖出来,又调出自己上次用过的血样。系统合成一张新符,边缘带着芝麻粒大小的凸起。
“这是什么?”白芷问。
“解码符。”姜小芽把符按在南宫翎后颈,“我的血混了他的情绪数据,能骗过血脉烙印三秒。”
符纸融化,南宫翎闷哼一声,尾巴的金线断了几根。他抬头,眼神清明了些。
“你怎么来了?”他嗓音哑得不像话。
“你签了七年协议,现在才想起来问?”姜小芽拽他胳膊,“起来,别在这当人形充电宝。”
南宫翎没动,反而抬手指了指祭坛中央。
那里立着个石台,上面插着十几片铜镜碎片,围成一个圈。圈中央站着洛清寒。
他背对着他们,高定骷髅项链垂在胸前,正把一滴血滴进镜阵。血落下的瞬间,南宫翎的尾巴又抽了一下,金线重新接上。
“他在用你的妖力稳住实验室。”白芷盯着铜镜,“左眼能看见能量流向,全冲着那个泡面桶结构去了。”
姜小芽眯眼。
祭坛地面开始震动,石台上的镜片缓缓旋转,发出低频嗡鸣。洛清寒转过身,脸上没有表情。
“你们来得正好。”他说,“差最后一步。”
“最后一步?”姜小芽冷笑,“你拿他当电池,还嫌不够?”
“电池?”洛清寒摇头,“他是启动钥匙。没有九尾狐的本源血,这仪式撑不过三分钟。”
他抬手,镜阵光芒大盛。南宫翎整个人被拽向石台,膝盖在地上拖出两道血痕。
姜小芽立刻甩出三张情绪稳定符,全被镜阵弹开。白芷举镜想照,左眼刚亮起,镜面裂纹“啪”地又崩了一道。
“不行,撑不住……”她咬牙。
姜小芽盯着镜阵,忽然反应过来。
“系统,调出白芷铜镜左眼最后一次接收到的战神记忆。”她低喝,“我要反向灌输。”
光屏闪动,画面跳转——洛清寒跪在实验室中央,额头插着数据针,嘶吼:“你篡改了配方!这根本不是永生药——”
就是这个。
她把记忆片段导入「反向能量转化」模块,合成一张新符,直接拍在白芷铜镜上。
镜面左眼爆发出强光,照向镜阵。
洛清寒脸色一变,想撤手,晚了。
那道记忆顺着铜镜反向冲进阵眼,镜片一片片炸裂。南宫翎的金线断开,整个人摔在地上。
洛清寒踉跄后退,胸口凹陷一块,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
“你……你怎么能……”他咳出一口黑血。
“你不是挺能搞事的?”姜小芽走过去,居高临下,“现在倒怕了?”
洛清寒笑了,嘴角裂到耳根。
“怕?我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抹了把血,“你们以为自己是来救人的?错了。你们才是主菜,我只是调味剂。”
“什么主菜?”
“永生药。”他盯着她,“配方需要三种核心:九尾狐的本源血,司命星君的命格,还有……你这个种田系统的宿主灵魂。三样合一,才能做出真正的不死药。”
姜小芽瞳孔一缩。
她猛地回头。
墨言一直站在祭坛边缘,没动。可他的司命轮盘自己转了起来,红光越来越亮。袖口被撑开,露出轮盘背面——一行小字清晰浮现:【墨言=终极实验体,编号Ex-01】。
“所以你也是。”她声音冷下来。
墨言没否认。他抬手想按轮盘,手指刚碰上去,整块轮盘“咔”地弹开,露出内部齿轮。齿轮上刻着和南宫翎族谱一模一样的符文。
“我一直知道。”他说,“但不知道它会自己启动。”
姜小芽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好啊。”她拍了下竹筒,“你们实验室挺会安排。一个当电池,一个当药引,我呢?灵魂收割机?”
洛清寒喘着气,“你最特别。系统是钥匙,你是容器。没有你,整个实验闭环不了。”
“那现在呢?”她逼近一步,“仪式断了,你怎么办?”
洛清寒咧嘴,“断了?谁说断了。”
他猛地抬手,把胸前的骷髅项链扯下来,砸向最后一片完好的铜镜。
镜面炸开,碎片飞溅。
其中一片划过墨言手腕,轮盘“滴”地响了一声,红光锁定南宫翎。
南宫翎闷哼,尾巴又开始抽丝。
姜小芽立刻扑过去,想再贴解码符,可那片符刚碰到他皮肤,就被轮盘的红光烧成灰。
“系统,强制切断轮盘连接!”她吼。
【无法干预,目标设备为规则级绑定】
“白芷!照他轮盘!”
白芷举镜,左眼刚亮起,镜面“啪”地裂成两半。美妆教程彻底消失,只剩下左眼幽幽发亮。
她咬破舌尖,把血喷在镜框上。
镜面勉强拼合,照向墨言轮盘。
画面一闪——轮盘内部齿轮咬合着一条时间线,线上标着几个点:南宫翎签约日、姜小芽觉醒日、墨言被剥夺神格日。最后一点,还没亮。
“它在等什么?”白芷问。
姜小芽盯着那条线,忽然懂了。
“不是等。”她低声道,“是在凑齐。”
她转身,一把拽住洛清寒的衣领。
“最后一个环节是什么?”
洛清寒笑而不语。
她抬手,把最后一张解码符按在他心口。
符纸融化,洛清寒身体一僵,眼珠翻白。
记忆片段自动投射出来——
一间实验室,三张手术台并列。中间躺着墨言,身上连着无数管线。左边是南宫翎,被锁链捆住,血顺着管子往外流。右边,是她自己,双眼紧闭,胸口插着一根数据针。
镜头拉远,手术台上方浮着一行字:【永生药最终合成程序,启动倒计时:00:00:03】
画面戛然而止。
姜小芽松手,洛清寒瘫在地上。
她转头看向墨言。
轮盘的红光还在闪,南宫翎的妖力一丝丝被抽走。白芷的铜镜只剩半块,左眼的光越来越弱。
她摸出竹筒,打开最底层的收纳格。
那里躺着半张没烧完的符纸,和几粒芝麻。
她把芝麻倒出来,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