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的锄头还在震，指尖发麻，刚才那一记节奏敲得他虎口裂了道口子。他没管，只是把锄头往地上又墩了一下，地面那层灵气乱流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颤了两下，暂时稳住。
姜小芽就趁这三秒，从竹筒袋里抽出一截辣条包装纸，铝箔面朝下往地砖上一贴。光一反，纹路就出来了——炭笔写的字，歪歪扭扭，但认得出来。
“第一条，别让他发现你其实很强。”
她盯着那行字，眼皮跳了跳。这字她六岁写的，那时候刚觉醒系统，以为自己是穿书女主，连夜写了本《系男秘诀》，结果被南宫翎捡去当垫桌脚的废纸，后来连纸都找不着了。
现在倒好，直接铺满整个神殿地砖。
“谁干的？”她抬头。
没人答。白芷正眯着右眼，美妆投影一层层往外推，像是在透视什么。南宫翎站在墙边，指尖刚收回，刚才他想用狐火烧一块泡面碗试试材质，结果火苗一碰，整面墙“咕嘟”一声，红烧牛肉味的蒸汽“呼”地喷出来，呛得人睁不开眼。
“别烧了。”姜小芽摆手，“再烧我怕这地儿真成泡面馆了。”
白芷突然“啧”了一声：“看清楚了，墙不是普通泡面桶。分子结构里夹着神识残片，密度高得离谱。团子，报数。”
竹筒袋抖了抖，团子的声音卡着静电冒出来：“七十三万两千四百一十六个容器，材料来源……全是修士用过的泡面碗。检测到残留记忆波动，初步判定为集体封印体。”
“封印什么？”
“还不知道。但这些碗的生产批次……跨越三千年。”
姜小芽愣了下：“三千年？那会儿修真界还没普及泡面吧？”
“普及不普及不重要。”南宫翎抹了把脸上的蒸汽，“重要的是，谁收集了七十多万个泡面碗，还把它们砌成墙？”
他话音刚落，姜小芽腰间的竹筒袋猛地一震。她还没反应过来，灵兽图鉴自己飞了出来，悬浮半空，封面“啪”地翻开，自动翻到“海洋生物篇”。
“不对劲。”她伸手去抓，图鉴却“嗡”地炸出强光，投影瞬间扩张，百米长的发光方舟凭空出现，甲板上堆满帝王蟹、龙虾、带子，还有几筐活蹦乱跳的鲍鱼。船舷上一行大字：“海鲜大排档·移动分店”。
“我什么时候注册过这个分店？”姜小芽瞪眼。
南宫翎反应最快，闪身就冲上去拦：“别让它启动！”结果刚靠近，一条尾巴“嗖”地被吸进方舟尾部的推进器齿轮里，卡得死死的。
“谁设计的破机关！”他怒吼，剩下八条尾巴狂甩，灵力乱流炸开，神殿顶部的石块“咔嚓”裂开，一块接着一块往下砸。
白芷一把拽住姜小芽后领往后拖，自己反手把铜镜碎片拍在地上，右眼投影瞬间拉出防御结界，勉强挡住落石。
“你那图鉴是不是又偷偷联网了？”她咬牙。
“我哪知道！”姜小芽也急了，冲着竹筒袋喊，“团子！关了它！”
团子的声音发飘：“关不了！图鉴自主激活，协议来源……是神殿本身！它在调用‘海洋灵兽迁徙应急预案’！”
“什么预案？谁定的？”
“不知道！但系统显示，这方舟的注册法人……是你。”
姜小芽一口气堵在胸口：“我连海鲜市场都没去过！”
南宫翎还在那边挣扎，尾巴越卡越紧，灵力输出不稳，八条尾巴开始抽搐。他猛地一咬牙，另一条尾巴“唰”地抽出来，直接往自己被卡的尾巴根部咬下去，狐血喷出，齿轮“咔”地松了半寸。
“你疯了？！”姜小芽喊。
“不咬断，就得被它带着跑！”他喘着粗气，“这船要走！”
话音未落，方舟底部亮起推进阵法，灵力纹路一圈圈亮起，地面开始震动。
姜小芽立刻扑向图鉴，一把抓住书脊，往回拽。可图鉴纹丝不动，反而把她带得往前一冲。她干脆松手，反手从竹筒袋里掏出电磁炉，往图鉴封面上一贴，启动“家居炼器台”模式，输入指令：“强制断网，切断外部协议调用！”
电磁炉嗡鸣，图鉴“咯噔”一抖，推进阵法暗了半秒。
就在这当口，墙缝里“咔”地抽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慢悠悠撕开一包老坛酸菜面。
所有人一愣。
洛清寒从墙后踱出来，骷髅头项链晃了晃，随手把面包装袋往地上一扔，掌心凝聚灵力，热水“哗”地注入面桶。他盖上盖子，等了三秒，掀开，叉子一搅，嗦了一大口。
“你们不觉得吗？”他边嚼边抬头，眼神穿过蒸汽，“记忆这东西，卖给自动贩卖机最划算——至少能换包纸巾擦嘴。”
姜小芽盯着他。
他笑了笑，低头看泡面汤面，汤面泛起波纹，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一双双眼睛——密密麻麻，全在动。
“看见了？”他轻声说，“七十三万人的残识，全封在这面墙里。每一碗，都卖了一份记忆。有的卖了初恋，有的卖了道心，有的……卖了名字。”
南宫翎刚从齿轮里抽出尾巴，一听这话，猛地抬头：“你干的？”
“我？”洛清寒又嗦了一口，“我只是个代购。真正收货的，是墙后面那台机器。”
他抬手，往泡面墙深处一指。那里隐约有金属反光，像是某种大型设备的接口。
姜小芽瞳孔一缩，翡翠绿的光闪了一下。她立刻调出“种田模拟器”，将刚才地砖上的《系男秘诀》纹路输入，反向推演——系统显示，这手稿的书写频率与神殿地脉共振，能激活“记忆回流协议”。
“这地砖……是钥匙。”她低声说。
“聪明。”洛清寒放下泡面桶，擦了擦嘴，“但你猜错了。它不是用来开门的。”
“那是干嘛的？”
“是用来写新规则的。”他笑了笑，“你们现在踩的，不是地砖。是上一任神选者写的遗书。”
白芷眯眼：“谁的？”
洛清寒没答，只是抬起泡面桶，往地上一倒。汤水流开，映出的无数双眼睛忽然齐刷刷转向姜小芽。
她后退半步，竹筒袋“啪”地弹开，电磁炉自动滑到掌心。
南宫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尾巴还在滴血，但站得笔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洛清寒把空桶往墙上一贴，那碗“咔”地嵌进墙体，和其他泡面碗严丝合缝，“你们现在看到的墙，不是纪念品。是排行榜。”
“什么榜？”
“记忆销量榜。”他扫了眼墙面，“第一名，卖了三万年寿元，换了一包限量辣条。第二名，卖了前世记忆，只为看一眼某个死宅写的《系男秘诀》全文。”
姜小芽呼吸一滞。
“而你。”洛清寒看向她，“还没上榜。因为你从没卖过记忆。”
“我不需要卖。”
“可你写的东西，已经被刻进地砖，成了启动密钥。”他轻笑，“你说，是谁把你六岁的手稿，当成至高法则供起来的？”
没人说话。
团子突然尖叫：“警告！检测到灵兽图鉴二次激活！推进阵法重启！目标坐标——墙后设备接口！”
方舟底部灵纹再次亮起，南宫翎刚松的尾巴又被吸过去，这次是两条一起卡进齿轮。
“姜小芽！”他吼，“再不动手，我就成海鲜串了！”
姜小芽咬牙，把电磁炉往图鉴背面一贴，家居炼器台全功率运行，输入最后一道指令：“格式化协议，清空外部绑定！”
电磁炉“砰”地炸出火花，图鉴“咯咯”颤抖，推进阵法闪烁不定。
就在这时，洛清寒弯腰，从墙缝里又抽出一碗泡面，撕开包装，递给姜小芽。
“要不要试试？”他问，“一碗面，换一个真相。比如——你写的《系男秘诀》，为什么能启动神殿？”
姜小芽盯着那碗面，没接。
汤面微微晃动，映出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