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忠与刘成等人目送两辆军绿色卡车驶离工厂,直至消失在视野中。两人都心有余悸,特别是刘海忠。他万万没想到易忠海会被连降数级,连一级钳工资格都没保住,更被发配到机修厂处理废料。这次厂方对易忠海的处分力度远超以往,刘海忠预见他往后的日子必将艰难。
过去,老易每月能拿到八十四块五的薪水,但调到机修厂后,他只能领到二十七块五的学徒工资了。
这对习惯了优渥生活、经常买猪头肉和白面条接济聋老太太的易忠海一家来说,简直是沉重打击。
刘海忠一想到这,心里就忍不住发怵。
当初易忠海被撤掉管事大爷时,还曾特意来找过他。
意思是希望联手对付傻柱。
易忠海对他说,傻柱是院里最不安分的人,只有把他收拾服帖,最好赶出大院,刘海忠这位管事大爷的位置才能坐得稳。
那时,刘海忠确实有点动心。
但他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先不掺和这事。
他亲眼见过易忠海和贾东旭师徒多次在何雨柱面前吃瘪,尤其是贾东旭屡次举报不成,反而自己碰得头破血流。
他打算观望一阵,等易忠海师徒先挫一挫傻柱的锐气,自己再插手也不迟。
反正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落井下石这种事,也不丢人。
如今,亲眼看到易忠海和贾东旭师徒的惨淡下场,刘海忠不由得一阵心惊。
他暗自庆幸,当初没有答应易忠海一起对付傻柱。
否则,现在他恐怕也会和那师徒俩一样,被押上绿皮卡车带走。
刘成则单纯因为和贾东旭、易忠海同住一个院子,感到后怕不安。
这师徒俩以前没少在院里兴风作浪,如今事情闹大,竟然闹到轧钢厂里来了。
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才会受到这么严厉的惩处。
他们三番五次诬告何雨柱。
尤其是最后一次,竟当着全厂领导和工人的面,诬陷何雨柱通敌叛国。
这么重的罪名,要是真被他们坐实了,何雨柱这辈子就毁了,说不定还会被枪毙。
这么一想,刘成又觉得厂里对贾东旭师徒的处罚还是太轻了——至少他们现在还活着。
食堂后厨。
何雨柱手起刀落,熟练地处理着案板上的配菜。
中午厂领导要招待几位上海来的客户。上次他们来,就对何雨柱做的本帮菜赞不绝口。既然是回头客,何雨柱自然格外用心,白斩鸡等地道上海菜都一一备上了。
“柱子!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刘岚忽然从外面快步冲了进来,满脸喜色。
“刘岚姐,什么事这么高兴?”
何雨柱手里的刀没停,只侧过头笑着看她。
“柱子,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我刚才在外面听说,之前诬告你的易忠海和贾东旭那对师徒——判下来了!”
刘岚眉飞色舞,声音里掩不住兴奋。
“真的?他们判了?太好了!”
杨师傅系着围裙也凑了过来。
“哈哈哈,大快人心,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性格爽朗的赵师傅也笑着走过来。
小宋和其他几个学徒也闻声围了上来,把何雨柱和刘岚圈在中间。
“刘岚,快说说,那对师徒到底怎么判的?”
赵师傅迫不及待地追问。
何雨柱手中的刀依旧没停,嘴角微微扬起。
其实李副厂长早就跟他透过风,他早就清楚那对师徒的判决结果。
李副厂长说,这次判决是厂里所有高层反复讨论、权衡之后才定下的。也许不能完全让何雨柱满意,但这已经是轧钢厂在顾全大局的前提下,能做出的最平衡的处理。
何雨柱也明白,厂领导们各有各的考量。就算是一家人过日子,也难免磕磕碰碰。这么大一个厂,做任何决定都得考虑方方面面。
虽然没能如了何雨柱的心愿,把易忠海师徒全都枪毙,但贾东旭被送去石料厂,一去就是三年。易忠海虽然还能回大院,可没了贾东旭给他当枪使,他自己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况且,这次把易忠海最看重的工级一撸到底,打发他去机修厂,整天和堆积如山的废料打交道,也够挫掉他的锐气了。
仔细想想,这样的结果其实也不差。
至少,何雨柱能过上一段清净日子了。
刘岚站在何雨柱身后,眉飞色舞地讲起她亲眼所见——轧钢厂对那对师徒的判决。
当说到易忠海的工级被全部撤销,直接发配到机修厂捡废料时,后厨所有人都拍手叫好。
杨师傅感叹道:“易忠海也算是为咱们轧钢厂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工人了,可惜他一意孤行,执迷不悟,非要和他那徒弟一起,三番五次诬陷咱们柱子是敌特……这样的下场,他罪有应得。”
赵师傅也解气地说:“何止罪有应得?我看就是报应!柱子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和他们住一个大院是他们的福气,他们不珍惜,还一次次想害柱子,活该被这么判。”
何雨柱只是淡淡一笑。
看来后厨的同事们都真心替他高兴。
自己两世为人,和同事之间的关系,倒是经营得不错。
等到刘岚添油加醋地说到贾东旭被轧钢厂开除,发配石料厂劳改三年,还当场吓尿,被押上车时甚至拉在了裤子里——
四周的厨师们纷纷嫌弃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晦气!贾东旭把咱们男人的脸都丢光了。”
“这下他遭报应了吧?三年采石场劳改,能活着回来就算他祖上积德。”
“听说他妈是个动不动就撒泼骂街的泼妇,这下儿子没了工作又被判刑,估计又得闹翻天。”
大家越说越解气,正热烈议论着,王秘书忽然来到了后厨。
后厨里,厨师和学徒们聚在一处,谈笑声此起彼伏,热闹得很。
王秘书远远望着,心里其实挺羡慕这种融洽又温暖的气氛。
“大家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王秘书笑着走进厨房。
他跟后厨几位师傅都很熟。
尤其和刘岚、何雨柱打交道最多。
“王秘书来得正好,我们正说贾东旭师徒被判的事儿呢!”
“可不是嘛,这事儿真是大快人心。”
“对了,刘岚刚才还说,是王秘书您亲自宣读的判决。王秘书真厉害,我们都羡慕您。”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笑着和王秘书打招呼。
王秘书也笑着回应了几句。
随后,厨师们便各自散开,回到岗位上。
大家都知道王秘书是来找何雨柱的,也就不多打扰。
王秘书走近何雨柱,看了一眼他刚摆好的拼盘,故作惊讶地赞叹:
“何师傅又做出艺术品来了!这么精致,我都舍不得下筷子。”
何雨柱笑道:“舍不得吃,那就多看几眼呗。”
两人说笑几句,王秘书转入正题。
“何师傅,有件事想麻烦您。”
“什么事直说就行,咱们这么熟,还客气什么?”
何雨柱手里的菜刀没停,只转头看了王秘书一眼。
王秘书对他这手刀工,向来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堂哥周末办喜事,想请您去掌勺,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王秘书试探着问道。
毕竟何雨柱现在是厂里的红人,更是李副厂长眼里的红人。
他得先问问何师傅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王秘书瞧您说的,周末我除了跟对象约个会,也没别的事儿。”
没问题,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上午就过去,中午一定给你堂哥办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喜宴。
何雨柱满面笑容地回应道。他其实很欣赏王秘书这位有学识的年轻人。
王秘书请他帮忙做宴席,是把他当朋友看待,他自然也要以朋友之谊相待。
太好了!何师傅,那就这么说定了。真不好意思,耽误您和对象约会了。
王秘书十分欣喜,总算为堂哥请到了一位手艺高超的大厨,可想到占用了对方约会的时间,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
何雨柱笑着摆了摆手:不用客气。我上午和中午去给你堂哥做婚宴,不影响下午跟对象见面。对了,记得让你堂哥提前把肉、菜、蛋这些食材都备好,我到了就能直接动手,不至于忙乱。
好的,何师傅,我回去就转告堂哥。
王秘书再次道谢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后厨。
刘岚在一旁听见了两人对话,王秘书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凑了过来。
柱子,周末要出去帮忙做宴席?刘岚笑着打听。
不是帮厨,是去给朋友帮忙做顿喜宴。
何雨柱放下菜刀答道。所有配菜都已准备妥当,只等下锅烹制。
柱子,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带上我吧。别的不说,炒菜我虽然不在行,但帮你打下手、端菜上桌还是没问题的。
刘岚眼含期待地望着何雨柱。
......
刘岚婚后育有两个孩子。前阵子她丈夫查出肺病,干不了重活,只能做些零工,每月挣不了几个钱。
家里有两个孩子要抚养,还有帮她照看孩子的婆婆要赡养。
刘岚肩上的担子很重,巴不得在工作之余能多挣些零钱补贴家用。
今天,刘岚听见王秘书请何雨柱去给他表哥办婚宴,何雨柱一口就答应了。
刘岚立刻动了心思。
她主动提出想跟何雨柱一起去。
她十分相信何雨柱的手艺,想跟着他出去帮厨,挣点小钱。
就算只带些剩菜回家,也够一家人吃一顿。
何雨柱清楚刘岚家里的情况,心里也同情她。
不过这次并不是去帮厨,而是去帮忙。
一字之差,差别却很大。
帮厨要自己带炊具、买调料、备食材,主人家按桌付钱。
帮忙则是主人家准备好所有厨具、调料和食材,请何雨柱用他的手艺做一桌喜宴。
虽然都是“帮”,但帮厨和帮忙完全不同。
何雨柱这么熟悉这一行,是因为他爹何大清以前常带他出去帮厨。
有时也去帮忙,他就跟着打下手,顺便吃顿饱饭。
那时他还小,跟着父亲去,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但刘岚不一样,她是大人。
人家只请何雨柱去做宴,没说要他带帮手。
何雨柱把这些门道讲给刘岚听,她一听就明白了。
“柱子,姐懂了,我这就去问王秘书。”
“结婚是大事,多我一个不多,我总得跟你去帮忙。”
刘岚匆匆离开后厨,去找王秘书。
其实她有更长远的打算:这次若能好好给何雨柱打下手,以后他有帮厨的活儿,自然会常想着她。
何雨柱没太在意,继续做菜。
中午这顿招待,客人吃得很满意,连连称赞何雨柱的手艺。
李副厂长脸上有光,杨厂长也觉得光彩。
随着何雨柱的厨艺日益精进,李怀德现在十分懊悔,当初没能及时将他招揽到自己手下,结果白白便宜了别人。
下午,何雨柱正收拾东西,刘岚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柱子,事情办妥了!我跟王秘书说了,他特别支持我去给你帮忙,还表示热烈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