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师傅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一脸陶醉。
“大龙,得谢谢你师兄何雨柱,是他让咱们在这大冬天也能吃上茄子和辣椒。”
孙师傅一边吃着,又补充了一句。
“没错,必须感谢何师傅。”
刘成端着饭盒走过来,顺口接了一句。
随后,他朝远处招了招手。
“媳妇,我在这儿,快过来!”
刘成媳妇今天跟着街道办的几名女同志,一起来轧钢厂做零活,帮忙摘蔬菜大棚里的菜。
随她一起来的还有秦淮如等人。
今天秦淮如是头一回跟着刘成媳妇进厂摘菜。
刘成媳妇昨天下午已经来过一次,摘过茄子和辣椒。回去后,她对着秦淮如一个劲儿地夸,说轧钢厂那片蔬菜大棚里,天这么冷,菜却长得特别好,茄子辣椒都收了不少。
秦淮如从小在农村长大,熟悉什么季节种什么菜,根本不信大冬天还能长出茄子和辣椒。
可这天上午,她跟着刘成媳妇进厂做零工,一走进蔬菜大棚基地,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过一两个月没来,棚里的菜居然长得那么高。
茄子、辣椒、西红柿、 ** 、韭菜、芹菜……原本不同季节的蔬菜,竟在轧钢厂的大棚里一起生长,什么都有!
放眼望去,绿莹莹的西红柿挂满枝头,紫亮亮的茄子结得密密麻麻,辣椒、 ** 也都长得十分旺盛。
秦淮如看得 ** ,半天回不过神。
“我这是到哪儿了?难道是仙境?”
“这么冷的天,大概只有仙境才能种出这么茂盛的反季菜吧。”
正发呆时,刘成媳妇过来递给她一个篮子,带她走进菜地,开始摘红透的西红柿,割已经长好的 ** 和芹菜。
一上午忙下来,秦淮如累得满身是汗。
外面寒风刺骨,大棚里却温暖如春,干起活来很容易发热。幸好刘成媳妇提前提醒她脱了棉衣棉裤,只穿秋衣秋裤干活——要是穿棉袄进大棚,非得热坏不可。
上午的活儿总算干完了。
随着轧钢厂下班的铃声响起,秦淮如、刘成媳妇和其他女工穿好衣服,走出蔬菜大棚。
一出门,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连打几个喷嚏。
“淮如,快把衣服裹紧,帽子戴好。外面太冷了,棚里又太暖和,里外温差得有二十多度,可别着凉了。”
刘成媳妇特意提醒了秦淮如几句。
秦淮如点点头,默默记在心里,赶紧裹紧衣服、戴好帽子。
几位来做零工的女同志跟着下工的工人一起走进轧钢厂食堂。
在厂里忙了一上午,要是不在食堂吃顿饭,实在对不起自己。
可刘成媳妇和秦淮如怎么也没想到,食堂里人人有份的茄子炒辣椒,偏偏没有她们的份。
“几位女同志,实在对不住,厂里有规定,茄子炒辣椒只供应本厂工人。没领导批准,我们不能卖给厂外的人,抱歉了。”
刘成媳妇和秦淮如一下子愣住了。
她们只好买了些炖萝卜和炒白菜。
这时,刘成远远招呼了他媳妇一声。
“刘成,我就来!”
刘成媳妇应了一声,转头略带得意地对秦淮如说:
“差点忘了,我家男人就是轧钢厂的工人。淮如,你们打了饭就快找地方吃吧,我去找刘成,尝尝茄子炒辣椒去!”
说完,她端着饭盒头也不回地朝刘成走去。
秦淮如低头看了看自己饭盒里的萝卜白菜,又望了望工人们饭盒里香喷喷的茄子炒辣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男人贾东旭,以前也是轧钢厂的工人,可现在……唉。”
“傻柱,都是这可恶的傻柱!害得我丈夫被送去南郊采石场改造!”
“他还害得我丈夫丢了工作!”
“哼!傻柱,你给我等着,我秦淮如虽是个弱女子,但绝不会饶过你!”
秦淮如心中暗暗发誓,可茄子炒辣椒的香味实在诱人,让她馋得不行。
“喂?你是贾东旭的妻子吧?”
“你丈夫在南郊采石场改造得怎么样了?”
“听说前阵子,贾东旭在采石场救了人,立了功?”
“据说采石场给他减了一年刑期?是真的吗?”
郭大撇子早就留意到相貌清秀的秦淮如,他端着饭盒笑嘻嘻地凑过来,借 ** 探贾东旭的近况,顺便想占点秦淮如的便宜。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丈夫的事?”
秦淮如对郭大撇子十分警惕,甩下两句话转身就走。
她找了个空餐桌坐下吃饭。
郭大撇子还想凑过去,**秦淮如几句。
就在这时!
孙书记、杨厂长、李副厂长三位领导匆忙来到食堂。
“同志们,请安静!”
杨厂长连喊几遍,让工人们安静下来。
等到全场寂静后,杨厂长高声宣布:“我厂接到工业部和区领导的指示,从今天下午一点起,红星轧钢厂将开展整风整纪运动!”
“任何人若在工作中作风不正,都将受到严肃处理!”
“每位工人如发现他人有敌特嫌疑,立即上报,一经查实,将给予重奖!”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眼看快过年了,轧钢厂怎么突然搞起整风整纪?
这可不是好兆头。
忽然有人想到因被举报搞敌特活动、人赃并获的易忠海!
是他!一定是因为易忠海的缘故!
厂里刚展开纪律整顿行动。
工人们匆匆吃完饭,带上饭盒迅速离开食堂,回到各自车间。
“师父,纪律整顿是做什么?”回车间路上,大龙小声问孙师傅。
孙师傅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说白了就是全厂排查抓特务!”
“?!”大龙吃了一惊。
“你小子什么?赶紧回车间开会。”
“易忠海这次闹的动静可不小。”
“呵呵,那老小子刚调回来就捅这么大娄子,杨厂长怕是想收拾他了。”孙师傅冷笑一声,背着手朝车间走去。
大龙张了张嘴没敢多问,快步跟上师父。
下午一点前,所有临时工都被请出轧钢厂。从一点开始,全厂展开轰轰烈烈的纪律整顿。
刘成媳妇站在紧闭的厂门外,看着持枪的保卫科人员,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淮如你看,这都是易忠海惹的祸。我离厂前听刘成说,今天下午一点起全厂要搞纪律整顿。”刘成媳妇心有余悸地说。她庆幸自己是上午进厂干完活领到工钱,要是下午来恐怕白跑一趟,说不定还被关在厂里出不去。
“刘成嫂子,厂里搞活动跟易忠海有什么关系?”秦淮如习惯想叫壹大爷,突然改口还有些不习惯。
“什么?和易忠海没关系?”
“淮如,你这可想错了。”
“我刚听我们家刘成说,轧钢厂下午搞了个整风整纪活动,其实就是全厂排查,要把潜伏的敌特分子揪出来。”
“明白了吗?”
“易忠海才调回轧钢厂几天?结果从他床底下翻出一把**,这说明厂里肯定不止他一个敌特。”
“说不定还有同伙藏在里面,要不然厂里为啥突然搞整风整纪?”
“说到底,还是易忠海惹出来的事。”
刘成媳妇虽然是个家庭主妇,但受刘成影响,分析起事情来条理分明。
秦淮如沉默了。
看来,之前她把易忠海的事想得太简单了。
原来从他家搜出**这件事,背后牵连这么大。
居然让整个轧钢厂都动起来搞整风整纪。
还好,现在我们家东旭不在厂里。
不然他师父被抓,还涉嫌当敌特——
保卫科第一个要抓的,肯定就是我们东旭。
这一刻,秦淮如反而有些庆幸自己男人在南郊采石场劳改。
至少这次不会被易忠海的事牵连进去。
何雨柱是傍晚回到大院,才听邻居说起轧钢厂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整风整纪活动。
中午他在八极拳师父李万山家吃的饭。
李万山身为广收门徒的八极拳宗师,家境相当不错。
中午摆了六道菜招待何雨柱小两口,还让何雨柱陪他喝了两杯。
酒足饭饱后,
何雨柱带着陈雪如去电影院看了场电影。
看完电影,算好时间骑自行车去学校接雨水放学。
明天就是腊月二十,雨水要期末考试,考完就放寒假了。
为了避免雨水影响注意力,何雨柱和陈雪如商量后,决定直接在国营饭店买几个包子带回家,再煮一锅红薯粥。
晚饭就吃肉包配红薯粥,想来一定很舒坦。
雨水也高兴地答应了,她很久没尝过哥哥煮的红薯粥了。
三人骑着两辆自行车回到大院,就听见邻居们正热烈讨论今天轧钢厂整风整纪的事情。
何雨柱和熟悉的邻居打了招呼,顺便听了几句议论。
他心里暗笑:“这活动开展得真及时,李副厂长他们动作够快,易忠海刚被抓,第二天就全厂整风。说不定这次真能揪出几个潜伏的敌特。”
“我只不过抛出一块砖,李副厂长他们就开始引玉了。要是通过这次整风真能挖出敌特,那易忠海这个假敌特也算歪打正着立了功。”
“这就叫抛砖引玉——易忠海,就是我扔出去的那块砖头。”
大院的邻居们看何雨柱的眼神很复杂,有敬畏、有嫉妒,也有嫌弃。
有人佩服他举报易忠海人赃俱获,有人眼红他立了功,还有人不满他举报多年的老邻居。
恨人有、笑人无——这就是院里这帮邻居的日常心态。
何雨柱一家三口刚进大院,从公厕出来的秦淮如一眼看见了壹大妈。
正在议论轧钢厂整风的邻居们,纷纷转头望去。
只见壹大妈由一位街道办女工作人员搀扶着,正从街道办方向走来。
一时间,人群哗然。
“壹大妈被放回来了?”
“难道她不是敌特?”
“看样子应该不是,要是的话,现在早该关在治安所了。”
“如果壹大妈真是敌特,那就不只是关在治安所里那么简单了,肯定会戴上 ** 和脚镣,防止她逃走。”
“对,我今天听机修厂的人说,王主任和廖科长押着易忠海去机修厂,说是去指认他捡到 ** 的地方。据说他们都亲眼看到,易忠海戴着 ** 和脚镣。”
“大家先别急着下定论,听听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怎么说。”
邻居们看着那位女工作人员搀扶着壹大妈,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
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扶一把。
秦淮如下意识喊了一声“壹大妈”,问了句“您回来了?”
她本能地往前迈了一步,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去。
回头一看,是贾张氏。
“秦淮如,你疯啦!”
“孙兰方是敌特!”
“你凑上去干什么?”
“难道你想被她赖上?你也想当敌特吃枪子吗?”
贾张氏凑到秦淮如耳边,眼神凶狠,压低声音警告她。
孙兰方是壹大妈的名字,只是知道的人很少。
大院里的人都习惯喊她“壹大妈”。
时间一长,很多年轻人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么。
此时此刻,面对满脸沧桑、眼袋浮肿、眼圈通红、目光呆滞、精神恍惚的壹大妈,
邻居们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