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婶婶好,我叫何小棠。”我和他们打着招呼。
叔叔阿姨看着我,微微笑着说:“一看就是好孩子啊,难怪小岩有眼光。”
阿姨的眼神里是真心的喜悦,可又忍不住有些责备似的口吻:“只是这么大的事,怎么瞒着家里人呢?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话音刚落,屋子里几乎是齐刷刷地响起几道声音——蓉蓉、张熙臣、舒云霆、玉琴几乎异口同声:“对啊!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家里人呢?”
气氛一下子热闹又有点儿好笑,我和廖岩相视一眼,都怕被“审问”,赶紧手忙脚乱起来:“那、那个……要不我们先去厨房帮忙打下手?”
刚迈出两步,就被玉琴笑着喊住了:“哎呀!跑错了,那边是厕所,厨房在后面!”
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叔叔阿姨也跟着乐起来。
厨房那边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不时传来,饭菜的香气渐渐浓郁得让人心痒。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
“水煮鱼来咯!”叔叔小心地端着一大盆,热气翻腾,红亮的辣椒油上漂着花椒和蒜末,看着就让人直咽口水。
“菜都齐了,孩子们,动筷吧!”叔叔豪爽地笑着,放下菜盆后,端起酒杯说,“今天啊,我和她妈可算是盼到了小琴第一次带朋友们来家里吃饭!这可是大事,中秋又是团圆节,咱们也热闹热闹——来,大家中秋快乐!”
大家纷纷举起杯子碰了又碰,杯子里是米酒,有点微辣,但下肚就暖。
桌上一共摆了八道菜:除了那盆水煮鱼,还有回锅肉,笋干烧排骨,清炒时令青菜,凉拌折耳根,咸鸭蛋切成小块装盘,泡椒炒藕片,最后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鸡丝豆花汤。
我们坐得满满当当,碗筷碰撞声此起彼伏,笑声不绝于耳。
阿姨给大家夹菜,特意给我也夹了一块回锅肉:“多吃点啊,女孩子也得吃肉才有力气。”
叔叔举着酒杯,笑着对大家说:“在安岳啊,你们得帮忙照顾小琴,这可是她第一次去县城啊。”
蓉蓉连忙点头:“叔叔阿姨放心吧,我们早就安排好了,她宿舍和我们在一个院子里,我们是室友!”
玉琴愣住了,随即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连筷子都忘了拿好:“真的啊?太好了!”
我也帮腔道:“而且她去的医务科,还有我们另一个老乡秀碧,她俩也能互相关照。”
阿姨听了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哎呀,那我就放心多了。”
叔叔也乐呵呵地说:“这样好,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有熟人。”
吃饭间,张熙臣也帮忙倒酒。
舒云霆话不多,但认真帮阿姨递碗盛汤,看得出他虽拘谨,却很有礼貌。
廖岩不时也给我夹菜,低声说:“多吃点,这个好。”
叔叔看在眼里,也调侃着说:“哎呀,小岩啊,你眼神都没离开她过。”
屋里又笑作一团,蓉蓉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我,眼神调皮。
饭后,叔叔阿姨执意不让我们动筷收拾,可廖岩、张熙臣和舒云霆都主动帮忙端碗、收拾桌子。
厨房里不时传来碗碟碰撞声和男生们的聊天声。
我和蓉蓉则跟着玉琴回她房间帮她收拾行李:换洗衣物、小本子、医书,还有一只小木匣子,里头放着几件旧首饰和一张全家福。
玉琴一边叠衣服,一边说:“其实本来还紧张呢,想着要去新地方,又远又陌生。”
我笑着摸摸她的胳膊:“现在呢?”
“有你们做室友,还有秀碧,感觉什么都不怕了。”她笑了起来。
蓉蓉插嘴道:“以后要是谁敢欺负咱们玉琴,看我不揍他!”
玉琴笑得直摆手:“到时候还得是你们罩着我。”
收拾到一半,忽然门被敲了两下,是廖岩和张熙臣探头进来:“你们先继续收拾,我们先去粮站把车取回来,一会儿还得先去接秀碧,然后再过来接你们。”
我点点头:“oK!”
廖岩懂了,冲我眨眨眼。
张熙臣还愣了下:“欧克是什么?”随即也笑着摆摆手,转身走了。
客厅只剩下舒云霆和叔叔阿姨。
我趁机偷偷溜到房门口看了几眼,见舒云霆坐得端正,说话时态度谦逊,偶尔点头回应,看起来有点紧张却十分真诚。
叔叔听得微笑着,阿姨时不时点头,看得出来对舒云霆印象不错。
“你在看什么啊?”蓉蓉走过来小声问。
我笑了笑:“舒云霆表现得挺好嘛,叔叔阿姨对他印象好得很。”
玉琴瞬间明白,脸“唰”地红了,低头忙着整理衣服。
蓉蓉轻拍了我一下:“行了,你别瞎担心。”
很快,张熙臣把一辆运粮车开到了楼下。廖岩也回来了,车上还坐着秀碧,笑着跟大家打招呼。
我们把玉琴的行李一件件放上车,叔叔阿姨一直在旁边嘱咐:“路上慢点,到了要来信报个平安。”
玉琴点点头,红了眼眶:“知道啦,爸,妈。”
趁人不注意,舒云霆走到我身边,低声问:“小棠,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吗?”
我点点头。
舒云霆愣了下,然后微笑点头:“你们很般配,祝福你们。”
担心他一人被留在城关,心情不好。我冲他摆摆手,示意让他弯下腰。
他照做,我凑到他耳边轻轻说:“我会算卦的,舒云霆!你很快就会被调到安岳县粮食局,到时候我们再见啦!不过感情上的事,错过错的人,才会遇到对的人。”
舒云霆怔住了,随即露出释然的笑意。
我跑开了,坐上副驾,还回头朝他挥挥手:“再见啦!”
车还没发动,廖岩凑过来,声音里带点醋意:“跟他说什么呢,还说得那么近?”
我忍不住笑了,压低音量说:“你啊,连自己爷爷的醋都吃,幼稚鬼。”
后排的秀碧看着我们,好奇地问:“怎么啦?”
“没事,咱们出发!”我回头笑着说。
秀碧忽然有点担心地问廖岩:“这车不是说用来测绘的,可我们几天都没测绘啊,你回去怎么交代?”
廖岩一边专注开车,一边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是啊,舒展可不打无准备的仗。
我偷偷想着:他可是地质博士,估计早就把这片地区的数据背得滚瓜烂熟,回去要交代还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