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冰默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张云雷依旧坐在她的床边守着她。
“磊磊,你不是说如果我真的不想活了,你不会再救我的吗?”苏冰默的声音很轻,轻到张云雷都听不清她到底说的什么。
只是用脸轻蹭着她的手心,一个劲的问着她:“和我回国好不好?我娶你”
看着顺着他眼角落下来的眼泪,苏冰默真的很想用手替他擦一下,可却不敢给他任何的回应,只能僵硬的愣在那里,看着他。
“我知道你现在很疼,我也知道……什么都做不了,不是你的问题,我真的再也不嫌弃你会和我闹了,我们回国好不好?我们回家好不好?”
唐僧取经也才九九八十一难,怎么他们两个人比取经都难呀?
看着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面色苍白的苏冰默,张云雷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一次了。
他比谁都害怕,这一次跟苏冰默分开就真的是永别……
“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知道吗?如果我当时没有回家,如果当时我没有喜欢上凌玥,如果当时我再去找你一下,如果今年我没有说那场跨年,如果当时我立马结束去你的酒店找你,如果我今年早一点治疗……我就不会让你受那么多苦了”
这些是你的错吗?
苏冰默听着张云雷说这些,心里五味杂陈的,可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哄他……
见苏冰默静静地躺在那里,张云雷的心瞬间揪紧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了它似的。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用近乎颤抖而又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琴弦般的声音问道:“默默……我可以抱抱你吗?”
苏冰默努力想要挪动一下身体,试图让自己离张云雷远一些,但无论怎样使劲儿,她总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施了魔法或者遭受了某种奇异力量的禁锢,全身绵软无力,无法动弹分毫。
好巧不巧的是她那一双只要看向张云雷,就会多一丝深情的狐狸眼,刚好与他的那双桃花眼对视上。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二人。紧接着,只听“嗖”的一声轻响,还没等苏冰默回过神来,她已被张云雷小心翼翼地抱起,轻盈得好似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的手臂紧紧环绕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牢牢地揽进怀中。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则轻轻地落在她的后背上,有节奏地拍打起来,仿佛在抚慰一只受惊的小鹿。随着动作的持续,张云雷的嘴角渐渐泛起一抹微笑,但很快这笑容就被眼泪所取代,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哽咽的和她说,如果没有那么一场大规模的网暴,他已经在计划着要怎么求婚了,他也已经和他的妈妈说过年带女朋友回家。
和她说,如果不是因为跨年夜晚上她递过去的那一盒舍曲林,他估计都不可能熬过那个跨年夜。
还和她说,虽然他自己创业的那个小公司亏本了,但是他已经跟圣臣集团的小韩总签了国内首个分部的代理协议。
“苏默默,小周总和我说8月20号带你回国,其实不是。我想的是等国内的公司稳定下来,我第一件事儿就是办护照,来美国接你回家,然后娶你”
可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他们两个人都成了周逸衡手里的棋子,张云雷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大个精神病院,他作为老板会不知道,她的病房底下就有一间地下室。
他也想不明白,就算整件事是因为他是20岁的那年烧的周逸栢的仓库,杀了周逸栢的手下,但是这些事情和他的苏默默有什么关系呀?
为什么要这样报复他的默默。
“磊磊,我疼”
这一次,苏冰默的嗓子终于发出了声音,额头抵在他下巴上的瞬间,大颗大颗的眼泪也顺着眼角落下:“我真的好疼啊,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很疼”
“我知道你疼,我也疼”
听到她过的不好,他心疼,看到她过的不好,他心更疼。即便现在自己的心上人已经靠他自己的怀里,可只要想到他以前受过的那些委屈,他真的好疼呀。
看到苏冰默的胳膊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针眼儿和一道又一道的伤疤,他的心真的好疼,他真的不敢想象那么怕黑的一个人,是怎么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面熬过来的?他更不敢想象,明明她知道那个铁链上全是针,为什么还要挣扎呢?
“等一下我把宋医生叫过来,让她给你做个全身的检查,好不好?然后我再去熬点粥……你不能不吃饭了,不然你的身体真的支撑不住,就是要和我闹,你也要有和我闹的资本,是不是啊?”
张云雷就是声音哽咽着,也在用自己最大的温柔去哄着她,努力的不让苏冰默听出来压在他身上的那股愤怒和胆怯。
可他算错了,只要张云雷人站在这里,不管他有没有干什么事情,苏冰默都会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好傻呀。
这个世界上怎么能有人做傻事,做两辈子呀?还是心甘情愿的。
“我可以不做检查吗?你之前不是说我不想治病,我可以不用治的?我不想见医生,我不想吃药,可以吗?”
苏冰默的声音被眼泪淹的断断续续,但张云雷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自己搭在她背上的那双手轻拍了一下她,然后哄着说:“好,你不想见医生,我们就不见医生,药我们也不吃,好不好?”
“在这里等我一会,在你醒来之前我就煲好粥了,我去热一碗,好不好?”
苏冰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甚至连头都没有点,但张云雷明白她什么意思。
目送着张云雷离开,苏冰默用手轻轻的戳了一下,趴在她被子上的熙熙,小猫很懂事的,用头蹭了一下她的手心,然后将爪子缠到了她的手上。
小猫现在没有多大,爪子挠在人手上也很轻,苏冰默只觉得它手上痒痒的……
好像当时的海棠也是这么乖,只要它把手伸出去,那只大狗狗就会无条件的蹭她的手心,偶尔还用自己的爪子扒拉一下她的裤脚。
那个时候他们好像还住在小胡同的出租屋里,她和张云雷的收入也就是他妈妈给他那点买药的钱,他们两个人连吃饭都得算花了多少钱,根本没有多少钱能给海棠买狗粮,几乎就是他们两个人吃什么,海棠吃什么。
“熙熙,你喜不喜欢这个叔叔啊?”
“喵呜~”
“什么叔叔啊?你要是熙熙的妈妈,我就是熙熙的爸爸,也只能是我”张云雷将手里的肉粥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自己坐在床边,俯身揉着熙熙的头:“xixi,哪个“xi”字儿啊?”
“张默熙的熙”
上一世苏冰默留下的遗书里有提到过,如果他们两个人有孩子,那么他们的宝贝一定叫张默熙。
熙,是太阳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苏冰默还记得这个名字。
张云雷强忍着已经到眼眶里的泪水,将熙熙抱到一边:“默熙的爸爸一定是我,所以熙熙的爸爸也只能是我”
“吃点”张云雷端起那碗瘦肉粥,舀了一勺子,轻轻的吹了吹才喂到苏冰默的嘴边。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可苏冰默再也不会觉得这是他该做的,也不可能理所当然的享受他的好,她比谁都心疼张云雷现在的这个样子,她不是没有心,看得到他所做的一切好……咽着他喂过来的粥,从苏冰默的嘴里哼了一句:“傻子”出来。
“你要知道我傻,就别在不要我了,你知道的,为了你什么傻事我都做的出来”在苏冰默说话之前,张云雷又喂苏冰默喝了口粥:“别总觉得自己配不上,那是神经对你的误导,你配得上这个世界最好的东西”
要是这一世,他重生的再早一点就好了,他亲手将她三观纠正过来的同时,也要好好的纠正一下苏冰默的配得感。
“可是……”
“别说你配不上我,咱俩半斤八两,反正加在一起凑不出一份小学毕业证来”
“那你……”
“我热粥的时候就吃过了,别担心我了”
……
每一句话,苏冰默连问都没问出来,张云雷就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先一步的、耐心的回答着她每一个问题。
吃过饭,张云雷抱着苏冰默去了卫生间,扶着她洗漱以后,又将她抱回了床上,虽然苏冰默和他说了一次……她还没彻底废了。
但张云雷根本不听。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张云雷连手机都很少看,大部分时间都是抱着她,想要和她说说话,就算苏冰默不回应他,他话也很多,再不济就是抱着她三连亲。
生理性喜欢真的在张云雷的身上具象化了……
周逸衡真的偷窥这种事情不对,但是把两个精神病人放在一起……他还是会时不时看看监控,但今天一天看到的都是什么啊?
不是张云雷把苏冰默抱自己怀里,就是张云雷把苏冰默抱自己怀里,而平时做什么都要求的苏冰默,在张云雷怀里就好像一只褪去的所有脾气的萨摩耶。
长着一张犟犟的脸,但……又乖乖的。
“小周总,张云雷说,要给苏小姐停药,她现在的病情吃药都不能控制,何况擅自停药呢?”
“停了吧,张云雷既然和你说停药了,就说明他一定有他自己的办法”
“可……”
“别可是了,我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清楚了没有?”
宋雪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周逸衡,以及她收集到的所有资料也都交给了周逸衡。
在听到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着都是白津时,明明是在意料之内的事情,周逸衡还是愣了几秒,但也什么都没有说。
“周总,我不太理解的是……既然您从一开始就知道地下室的存在,为什么还要苏小姐做诱饵?”
周逸衡依旧没有选择回答这个问题,看着监控里像两只小兽一样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周逸衡抿了口咖啡,用那双桃花眼警告信的看着宋雪:“不该问的别问”
周洲的电话再一次响起,听到屏幕那边的人和他说:“阿衡,你让我做的我都已经做到了,现在就等张云雷回来了”,周逸衡什么也没说的挂了电话。
拿起搭在办公椅上的大衣,离开了这座在闹市的别墅。
北京时间二十二点,周总回了圣臣集团的北京分部,将两份文件从打印机里打印出来,模仿周逸衡笔迹签了和辰星娱乐以及周逸衡名下其他公司的合作合同。
纽约时间中午一点,周逸衡和周逸南在周家老宅碰面,两个人将周逸栢和周逸霖造假药和囚禁苏冰默的证据拿到了周老爷子面前。
纽约时间下午三点,周逸霖和周逸栢在道上的权利全部交接给了周逸南,而周逸衡名下的辰星娱乐直接受到周家总部的投资,苏冰默依旧持辰星娱乐股份百分之二。
纽约时间下午五点,张云雷扶着苏冰默坐在了庄园花园里的长椅上,苏冰默看着张云雷那被阳光照的金灿灿的侧脸,将自己憋在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张云雷不想让她知道,她最好还是别问,这事情就让它烂在张云雷肚子里算了。
周逸衡从周家老宅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在庄园里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犹豫片刻之外……他还是走到他们两个人面前,将苏冰默的的签证给了张云雷。
“你不是说8月20号嘛?”
“8月20是我给她的承诺,但是……我觉得你对她的病情会有更有帮助,所以……考不考虑带她走?”
“当然”
周逸衡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可看着两个人人,周逸衡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对张云雷说:“回过照顾好她,不然我随时都能把她从你身边抢走”
“是嘛?那你尽管来抢”张云雷的嘴角微扬,就好像算好了一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