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在紧张和疲惫中落下帷幕。成绩公布，张晨风稳中有进，保持在年级前十，数理化优势明显。宋峰依旧稳定，李壮和王磊则在及格线上惊险过关，被严老师拎到办公室进行了一番语重心长的“寒假规划”教育。
随着寒假正式开始，校园瞬间冷清下来。大部分学生如同出笼的小鸟，迫不及待地飞回家享受假期。
但张晨风四人知道，他们的“假期”才刚刚开始——赵震山的“寒假训练计划”可不是闹着玩的。
果然，放假第一天晚上，四人准时出现在荣叔的小院。赵震山早已等在那里，脸色比寒冬的天气还冷。
“假期，是拉开差距的时候。”赵震山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从今天起，训练量加倍。早上六点，体能越野五公里。上午文化课自习（荣叔规定的）。下午器械力量和抗击打训练。晚上照旧，拳法、实战、静桩。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四人硬着头皮应道，心里叫苦不迭。这哪是放假？分明是进了强化营！
寒假的训练果然更加残酷。清晨的五公里越野，顶着凛冽的寒风，跑得肺叶如同火烧；下午的器械和抗击打训练，更是让四人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青紫交加；晚上的实战对练，赵志刚下手更重，要求更严，稍有差错就是一顿狠揍。
但痛苦之中，成长也是飞速的。李壮和王磊的体能和力量显着增强，抗击打能力提高，挨揍时也能咬紧牙关硬扛了。宋峰虽然依旧不擅长正面硬刚，但他的步法更加灵活，闪避和预判能力提升，挨揍的次数明显减少。张晨风进步最大，他对劲力的理解越发深刻，静桩的功夫也日益精纯，与赵震山对练时，已经能偶尔进行有效的周旋和反击，甚至能凭借敏锐的听劲，提前预判到赵震山的一些攻击意图，引得赵志刚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除了训练，张晨风也没放下“机友社”的事情。寒假期间，学生离校，生意清淡，但他正好利用这段时间进行复盘和规划。
他让宋峰整理了上半学期的所有财务数据和客户反馈，分析优势和不足。他发现，虽然利润可观，但过度依赖他和宋峰的技术与精力，模式难以复制和扩大。李壮和王磊的跑腿作用，也随着业务量增大而显得效率低下。
“我们需要更系统化的流程，甚至……考虑引入一点自动化。”张晨风对宋峰说，“比如，开发一个更简单的预约小程序，让客户自助填写信息，自动生成订单号，减少沟通成本。”
宋峰推了推眼镜：“技术可行。基于现有平台ApI接口开发，工作量不大。但需要测试和推广。”
“寒假正好做这件事。”张晨风决定，“另外，配件库存管理也需要优化，设置安全库存和自动预警。”
两人埋头在电脑前，开始捣鼓起来。李壮和王磊则被派去联系本地的二手手机批发市场，看看能不能开拓更稳定的回收渠道。
就在寒假训练进行到第二周时，荣叔忽然把四人叫到跟前。
“过年了，给你们放几天假，回家团圆。”荣叔说着，从屋里拿出四个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的长条状包裹，分别递给四人，“拿着，算是……新年礼物。”
四人惊讶地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的，形状类似短棍。
“打开看看。”荣叔淡淡道。
四人好奇地拆开包裹。包裹里面，是四柄造型古朴、线条流畅的木制短刀！刀身由致密的硬木精心打磨而成，光滑温润，泛着暗哑的光泽；刀柄缠着防滑的细绳，握感舒适；刀鞘也是同材质木鞘，严丝合缝。
虽然不是真刀，但做工极其精良，细节一丝不苟，透着一股冷冽的肃杀之气。
“这是……”李壮瞪大了眼睛。
“训练器械。”赵震山在一旁冷冷道，“从明天开始，加练刀法基础。连刀都握不稳，屁用没有！”
四人又惊又喜，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手中的木刀。这礼物，太合他们心意了！
果然，接下来的训练内容加入了刀法。赵震山教的并非花哨的套路，而是最基础、最实用的军刀术和刺杀技巧：握刀姿势、步法配合、劈、砍、刺、撩、格挡……每一个动作都要求精准、迅猛、高效，充满了实战的杀戮气息。
握着真正的“武器”（虽然是木质的）训练，感觉截然不同。四人的态度更加认真，精神更加集中。冷冰冰的刀锋（哪怕是木头的）让他们更直观地感受到武术的残酷和实战意义，训练效果事半功倍。
春节假期短暂而温馨。张晨风回家陪了父母几天，享受了难得的家庭温暖。但握着那柄木刀，感受着掌心熟悉的触感，他心里却隐隐期待着回归训练场。
年后回到小院，训练继续。刀法训练逐渐加重，赵震山的要求也越发严苛，对练时木刀碰撞的“啪啪”声不绝于耳，身上被抽出的红痕也越来越多。
这天晚上，进行完一轮激烈的刀法对练后，赵志刚没有立刻开始下一项，而是让四人坐下休息。
“练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赵震山难得地没有骂人，目光扫过四人，“纸上谈兵终觉浅。是骡子是马，得拉出去遛遛。”
四人心中一凛，知道“教头”又要出幺蛾子了。
“明天晚上，带你们去个地方。”赵震山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见见世面，也检验检验你们这段时间的成果。不准带刀，穿利索点，到时候听我命令，叫你们动手就动手，叫你们跑就跑。谁掉链子，后果自负。”
四人面面相觑，心中既紧张又兴奋。这是要……进行真正的“实战”了？去哪里？见什么世面？检验什么成果？无数疑问在脑中盘旋，但没人敢问出口。
第二天一整天，四人都有些心神不宁，既期待又忐忑地等待着晚上的到来。
晚上八点，赵震山开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来接他们。四人上车，发现苏墨居然也在副驾驶座上，依旧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墨哥？你也去？”李壮惊讶道。
苏墨点点头，没说话。
车子没有开往市区，而是驶向了城郊结合部的一片待拆迁区域。这里路灯昏暗，行人稀少，到处是残垣断壁和废弃的厂房，气氛有些压抑和荒凉。
最终，车子在一个废弃的物流仓库附近停下。远处仓库门口隐约停着几辆车，似乎有人影晃动。
“下车。”赵震山熄火，声音低沉，“跟着我，保持安静。”
五人悄无声息地下了车，借着夜色和废弃建筑物的掩护，缓缓靠近仓库。
随着距离拉近，仓库里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里面似乎有不少人，吵吵嚷嚷，夹杂着怒骂和东西砸碎的声音。
“妈的！刘老四！你他妈敢黑老子的货？活腻歪了！”一个粗野的男声怒吼道。
“放屁！彪哥！那批手机明明是你的人没交接清楚！凭什么赖我头上！”另一个尖利的声音反驳。
“少他妈废话！今天不把货吐出来，老子把你这破仓库砸了！”
“你敢！”
张晨风心中一动：手机？货？难道是……
他看向赵震山。赵震山面无表情，示意他们蹲在一堵矮墙后，静静观察。
只见仓库门口，两帮人正在对峙。一帮人膀大腰圆，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彪哥）；另一帮人则显得杂乱些，领头的是个瘦高个，眼神闪烁（刘老四）。地上散落着一些拆开的纸箱，里面似乎是一些二手手机和配件。双方情绪激动，推搡叫骂，眼看就要动手。
“是……是二手手机贩子？”李壮压低声音，惊讶道。
赵震山冷冷一笑：“一窝黑吃黑的耗子。彪哥，城西一带收赃销赃的地头蛇。刘老四，专门捣腾来路不明手机的窜货郎。都不是好东西。”
张晨风瞬间明白了！赵震山带他们来，是要亲眼见识（甚至参与）这种地下世界的灰色交易和冲突！这就是他说的“见世面”和“检验成果”？
就在这时，仓库里的冲突升级了！
彪哥似乎失去了耐心，猛地一拳砸在刘老四脸上！
“打！”
“干他们！”
两帮人顿时混战在一起！拳脚相加，棍棒乱舞，骂声、惨叫声、打砸声不绝于耳！场面一片混乱！
赵震山眼神冰冷，对四人低喝道：“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你们那点小生意背后可能招惹的烂事！真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
四人看着眼前这如同黑帮电影般的混乱斗殴场面，脸色都有些发白。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倒腾二手手机，看似简单，背后可能牵扯到如此复杂和危险的灰色地带。
突然，混战中，一个彪哥的手下被打翻在地，恰好滚到他们藏身的矮墙附近。那人抬头看到赵震山等人，愣了一下，随即凶性大发，抄起地上半截砖头就朝离他最近的李壮砸来！
“操！还有埋伏？！”
事出突然！李壮猝不及防，眼看砖头就要砸到脸上！
“壮爷小心！”王磊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在李壮侧后方的张晨风动了！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脚下步伐一错，身体如同猎豹般窜出，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那人砸砖头的手腕，向下一拗！同时右腿膝盖如同重锤般顶向对方小腹！
“呃啊！”那人惨叫一声，手腕剧痛，砖头脱手，整个人如同虾米般蜷缩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动作干净利落，迅猛狠辣！正是赵震山日夜操练的军体拳和擒拿技巧的结合！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赵震山和苏墨。他们都没想到张晨风反应这么快，下手这么果断！
混战中的两帮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暂时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几个突然出现的、身手不凡的陌生人。
彪哥眯起眼睛，警惕地问道：“你们是哪条道上的？想插手？”
赵震山上前一步，将张晨风挡在身后，目光冷冽地扫过两帮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滚。”
仅仅一个字，却如同冰锥般刺入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彪哥和刘老四都被赵志刚那冰冷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不敢妄动。他们混迹江湖多年，眼力不差，看得出眼前这人绝不是普通角色。
“……走！”彪哥权衡利弊，恶狠狠地瞪了刘老四一眼，招呼手下，搀起受伤的同伴，上车迅速离开。
刘老四也松了口气，不敢多留，带着人灰溜溜地钻进仓库深处。
转眼间，刚才还喧嚣混乱的仓库门口，只剩下赵震山五人和一地狼藉。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血腥和尘埃的味道。
张晨风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那个混混，又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心中五味杂陈。他第一次在实战中……击倒了一个人。虽然是为了保护同学，但那瞬间爆发的狠厉和果决，连他自己都感到一丝陌生和……震动。
赵震山转过身，目光落在张晨风身上，看了他几秒，缓缓点了点头：“还行。没白练。”
然后，他扫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李壮三人，冷声道：“看到了？这就是外面的世界。没点真本事，连自保都难。走吧。”
五人沉默地回到车上。一路无话。
今晚的“见世面”，给四人上了无比深刻的一课。他们第一次真切地触摸到了平静校园之外那个混乱、危险而又真实存在的灰色世界，也第一次将自己日夜苦练的本事，用在了真正的冲突中。
张晨风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涌未平的气息和一丝残留的悸动。
他知道，一条新的、更加复杂和充满挑战的道路，已经在他面前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