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遁影梭在通道中剧烈颠簸,仿佛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这次的空间跳跃远比前往星陨之墟时更加狂暴,银灰色的梭体外不时闪过扭曲的彩色电弧和漆黑的裂缝,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稳住!稳住啊宝贝!”钱多多死死抱住一根固定柱,胖脸煞白,对着操控遁影梭的林逍然大喊,“这鬼地方的空间结构怎么跟破布一样!”
林逍然全力运转元神初胚,神识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牢牢附着在遁影梭核心,引导着它在狂暴的乱流中穿梭。太初归元力在经脉中奔腾,不断化解着渗透进来的空间挤压之力。他眉头微锁,这“乱流海”名不虚传,空间的混乱程度超乎想象,若非他凝聚元神后感知与控制力大增,又有遁影梭这等上古法器,恐怕早已被撕成碎片。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混乱色块骤然一变,遁影梭猛地冲出了空间通道。
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有所准备的两人也为之震撼。
没有星辰,没有大陆,甚至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种混乱能量和破碎光影构成的“海洋”。七彩的极光如同绸带般扭曲飘荡,银色的空间裂缝如同游鱼般时隐时现,漆黑的虚空风暴卷起能量潮汐,发出无声的咆哮。更有些地方,悬浮着一些难以理解的几何结构体,散发着残缺的法则波动。
这里就是乱流海,法则的坟场,秩序的禁区。
“我的乖乖……”钱多多趴在舷窗边,看得目瞪口呆,“这地方……能有什么路标?”
林逍然没有回答,他闭目感应。内景天地中,那枚记录星图的玉简微微发热,与这片混乱空间深处某个方向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同时,他体内的平衡核心与寂灭碎片也传来异动,似乎对这里弥漫的破碎法则气息有所反应。
“在那边。”林逍然指向一个方向,那里是能量乱流相对“平缓”一些的区域,但依旧危机四伏。
他小心地操控遁影梭,如同在雷区中漫步,避开那些明显的空间裂缝和能量风暴。神识高度集中,感知着前方最细微的能量变化。
突然,一道不起眼的、半透明的波纹悄无声息地扫过遁影梭。
嗡!
梭体猛地一震,表面的符文瞬间黯淡了大半!梭内的空间仿佛被凝固,钱多多维持着趴窗的姿势僵在原地,连眼珠都无法转动。林逍然也感到一股强大的束缚力笼罩全身,灵力运转变得极其困难。
“是法则陷阱!”林逍然心中一惊。这并非人为布置,而是这片空间自然形成的、某种残缺法则具现化的区域!
他立刻催动太初归元力,那化归万法的特性此刻展现出奇效。混沌色的星辉自他体内涌出,如同消融冰雪般,缓缓抵消着周围的法则束缚。同时,他引动内景天地之力,那初生的世界雏形对外界的异常规则产生了本能的排斥。
咔……咔嚓……
无形的束缚出现了一丝松动。
“给我……开!”林逍然低喝一声,元神初胚光芒大放,太初归元力如同决堤洪流,瞬间冲破了法则陷阱的禁锢!
遁影梭猛地向前一窜,恢复了自由。钱多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吓死胖爷了!刚才怎么回事?感觉像被冻住了一样!”
“是破碎的时空凝滞法则。”林逍然脸色微白,刚才那一下消耗不小,“这片海域充斥着各种不完整的法则碎片,防不胜防。”
他更加谨慎,将神识感知提升到极致。逍遥道心运转,让他对这种混乱环境有了一种奇特的适应力,不再仅仅依靠蛮力对抗,而是如同游鱼入水,顺着能量流动的缝隙前行,避开那些法则异常点。
途中,他们又遭遇了几次危机。有一次差点被卷入一个突然出现的微型黑洞;有一次被一片散发着“万物分解”法则气息的灰雾笼罩,遁影梭的防护罩瞬间被侵蚀掉一层;还有一次,前方凭空出现一座由纯粹“锋锐”法则构成的透明山峰,若非林逍然及时转向,恐怕已被切成两半。
钱多多也没闲着,他不断掏出各种探测法器,分析着周围环境的能量构成和法则残留,试图找出规律。“林兄,这地方虽然危险,但这些破碎的法则碎片……若是能收集一些,简直是研究法则本源的无价之宝啊!”他小眼睛里冒着精光,职业病又犯了。
林逍然心中一动。确实,这些破碎的法则虽然危险,但也蕴含着最直接的规则信息。他的太初归元力能化归万法,或许可以尝试接触、解析这些碎片,不仅能提升对法则的理解,甚至可能补全内景天地的规则框架。
他选中了一片相对稳定、散发着微弱“引力”法则波动的碎片区域,小心地探出一缕太初归元力。
起初,那碎片剧烈排斥,引动周围空间微微扭曲。但太初归元力包容一切的特性渐渐显现,如同温和的水流,缓缓渗透、包裹住那法则碎片,开始解析其内部结构。无数关于引力吸引、空间弯曲的破碎信息涌入林逍然识海,虽然杂乱,却让他对“引力”这一基础法则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内景天地中,那模拟的星空似乎也随之微微调整,星辰运行的轨迹变得更加符合某种规律。
“可行!”林逍然精神一振。这乱流海对他人是绝地,对他而言,却可能是一处悟道宝地!
接下来的路程,他不再一味躲避,而是有选择地接触那些相对温和的法则碎片,以太初归元力为桥梁,不断解析、吸收着其中的规则信息。内景天地在这种滋养下,缓慢而坚定地演化着,变得更加真实、稳固。连带着,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对逍遥之道的理解,也愈发深刻。
钱多多见状,也尝试用他的方法收集,但他没有太初归元力这等本源力量,只能依靠法器和阵法勉强封印了几片最微小的碎片,准备带回去研究。
就在这种一边冒险一边“搜刮”的过程中,遁影梭终于穿越了最危险的区域,抵达了星图指示的第一个路标节点附近。
前方,混乱的能量渐渐平息,一片相对宁静的虚空出现在眼前。虚空的中央,悬浮着一座……桥?
那是一座横跨虚空的石桥,不知由何种材质打造,通体灰白,古朴无华,看不出有多长,两端都隐没在虚无之中。石桥看上去残破不堪,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会坍塌。但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一种亘古永存、万法不侵的奇异气息。
在石桥的桥头,立着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古老的、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文字。但林逍然和钱多多在看到文字的瞬间,却自然而然地明白了其含义——
“问道”。
归墟之路,第一个路标,问道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