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一亮,姜南曦让人把孔焕扭送到了县衙。
县令大人还没睡醒,就被击鼓声震得脑仁疼。
升堂之后,看到跪在地上的孔焕,县令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这孔焕可是自己的小舅子啊,况且平时也没少给自己塞银子。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
县令打着官腔,眼神却在那群蒙面人身上飘忽不定。
姜南曦上前一步,朗声道。
“民女姜南曦,状告孔焕深夜纵火行凶,损毁他人财物!”
孔焕虽然跪着,但脖子梗得老高。
他看着姜南曦,冷笑一声。
“姐夫,她诬陷我!”
“我当时只是路过,看见起火了想去救火,结果被这恶妇倒打一耙!”
“而且……”
孔焕意有所指地看了县令一眼。
“姐夫,她现在可是孤家寡人一个,您还怕她不成?”
县令一听这话,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来。
太子殿下似乎不要她了。
不然为何不告而别?
为何走前都没有替她做一番打点?
原来那个煞星走了啊!
既然没有太子撑腰,那这姜南曦也就是个普通的商户女。
那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县令清了清嗓子,惊堂木一拍。
“大胆姜氏!”
“无凭无据,竟敢诬陷良民!”
“来人,把这泼妇给我轰出去!”
孔焕得意地看着姜南曦,做口型道:
“你斗不过我的。”
姜南曦也不恼。
她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料。
“大人,纵火这事儿,咱们先放一边。”
“民女这里还有一桩更大的案子,不知道大人敢不敢接?”
县令不耐烦地挥挥手。
“什么大案子?本官忙得很!”
姜南曦把布料展开。
那是一块颜色鲜艳的红布,正是孔焕布庄的招牌货。
“带人证!”
话音刚落,张晗就推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正是孔焕布庄的染坊工头。
见到孔焕,那工头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大人饶命啊!”
“都是老板逼我干的!”
“他说那朱砂太贵,让我们用红丹粉代替!”
“还加了大量的铅粉来固色!”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红丹粉?铅粉?
那可是有毒的东西啊!
孔焕脸色一白,大吼道: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干了!”
姜南曦冷笑一声。
“是不是胡说,找大夫一验便知。”
“大人,前些日子城里是不是有很多孩童和老人,莫名其妙地起疹子,呕吐,甚至昏迷?”
“他们身上穿的,可都是孔记布庄的衣服!”
就在这时,衙门外突然喧哗起来。
一群百姓冲破了衙役的阻拦,涌了进来。
为首的几个,正是城中几大富商的家眷。
“大人!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家小孙子穿了那衣服,现在还在医馆里躺着呢!”
“我家老太太也是!”
“这孔焕简直丧尽天良!”
“打死他!打死这个黑心商!”
群情激奋。
有人甚至脱下鞋子往孔焕身上扔。
县令慌了。
他虽然贪财,但也怕引起民愤啊。
尤其是这些富商,那可是他的衣食父母,每年的税收都指望他们呢。
这要是得罪了,他这个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孔焕被砸得抱头鼠窜,还在嘴硬。
“都是污蔑!都是这女人设计的!”
姜南曦看着狼狈的孔焕,眼神更冷了。
“还没完呢。”
牧牧突然走到姜南曦身边。
他举起写字板。
上面只有三个字。
“还有人。”
姜南曦点点头,对着大门拍了拍手。
“姑娘们,出来吧。”
只见几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
她们有的身怀六甲,有的面容憔悴。
但看向孔焕的眼神,都充满了仇恨。
其中一个女子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清秀却满是泪痕的脸。
正是城西王员外的独女。
“孔焕!你骗我说你是真心爱我,只要我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你打理,你就娶我!”
“结果呢?”
“你拿了钱,转头就不认人!”
“还让人把我赶出来!”
另一个女子也哭喊道:
“我也是!他说只要我帮他疏通关系,他就让我做正妻!”
“结果他把我骗得好惨!”
还有一个老妇人,抱着一块灵位冲了进来。
“我的女儿啊!”
“就是被这个畜生始乱终弃,跳河自尽了啊!”
“大人!您要为我女儿偿命啊!”
这一桩桩,一件件。
简直是触目惊心。
围观的百姓忍不住骂了起来。
“杀了他!”
“狗官!你今日若不严惩孔焕,我们就不走了!”
“对!我们要去知府大人那里告你包庇!”
县令头上的冷汗像瀑布一样往下流。
这孔焕惹谁不好,惹了全城的富商和百姓。
这下谁也保不住他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县令当机立断。
惊堂木重重一拍。
“大胆孔焕!”
“来人!”
“将此獠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孔焕瘫软在地上,面如死灰。
“不……不……姐夫救我……”
“姐夫……”
县令此时恨不得把嘴给他缝上。
“谁是你姐夫!”
“拖下去!快拖下去!”
两个衙役冲上来把孔焕拖了下去。
姜南曦站在堂下,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多少喜悦。
因为她看到,孔焕在被拖下去的那一刻,眼神里并没有绝望。
反而透着一股诡异的阴狠。
那是笃定自己死不了的眼神。
退堂后,姜南曦走出衙门,深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
“总算是除了一害。”
张晗抱着剑,撇撇嘴。
“未必。这县令是个软骨头,只要钱给够,什么事干不出来?”
姜南曦点点头。
“我知道。”
果然。
不出三天。
狱中就传出了消息。
犯人孔焕,畏罪自杀,在牢里上吊了。
县令对外宣称,尸体已经火化,草草了事。
但城外的乱葬岗,那个“已经死了”的孔焕,正坐在一辆破马车里。
他剃光了头发,脸上贴了一块恶心的假伤疤。
那个曾经风度翩翩的孔老板,如今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姜南曦……”
孔焕摸着自己的脸,咬牙切齿。
“等我找到了三皇子殿下,到时候,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狠狠地抽了一鞭子马。
马车颠簸着,向着京城的方向驶去。
姜家小院里。
牧牧正在院子里画画,姜南曦则坐在一旁看着。
“夫人。”
张晗一脸不高兴的走进来。
“孔焕跑了。”
姜南曦摸了摸牧牧的小脑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跑了好啊。”
“跑哪儿去了?”
“京城。”
姜南曦点了点头,“正好。”
张晗不解,“夫人,您该不会是想追去京城吧?”
主子要是知道姜南曦要去京城,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姜南曦美答话,而是低头看向牧牧。
“儿子,准备好了吗?”
“咱们要去干一票大的了!”
牧牧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写字板上写下四个大字:
“带爹回家。”
姜南曦心里一暖,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对,把你那个不省心的爹抓回来。”
“让他跪搓衣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