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把撬棍插进窗框裂缝时，佩妮正盯着仓库外墙上的裂纹。那道缝从屋顶斜劈下来，像被斧头砍过，边缘泛着暗绿的霉斑。她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轻轻一划，系统界面无声展开。【警戒符文：低阶声光触发，持续三分钟屏蔽已激活】。
“还有二十秒。”她说。
撬棍发出一声闷响，腐朽的木条应声断裂。西弗勒斯推开半扇歪斜的窗，翻身跃入，动作轻得像猫踩在灰堆上。佩妮紧随其后，落地时脚尖一点，顺势卸力，没发出半点声响。
屋内比想象中空旷。几排锈迹斑斑的铁架横在两侧，上面堆着碎木箱和破布包，有些已经塌成一堆灰烬。地面铺着石板，缝隙里长出暗褐色的菌斑，踩上去会微微下陷。头顶的横梁歪斜，几根铁钉裸露在外，像断齿。
佩妮抬手，一道微光从掌心溢出，贴着地面扫过。光流掠过之处，空气轻微震颤——有魔力残留，但很微弱，像是陈年旧血渗进砖缝。
“不是高阶咒。”她低声说，“只是普通警报，已经被系统压住了。”
西弗勒斯没回应。他蹲在离窗最近的一块石板上，手指轻敲地面。声音沉闷，带着空洞的回响。他站起身，指向北侧：“那边是实心地基，走那边。”
两人贴着墙根移动。铁架投下的影子横七竖八，像牢笼的栏杆。佩妮每走一步都放慢节奏，耳朵捕捉着头顶木料的吱呀声。这地方撑不了太久，但只要够他们找到东西就行。
中央区域比四周高出半尺，用青石垒成一个方形平台。石台表面刻着环形纹路，线条细密，像是某种符文阵的变体。中间放着一本册子，纸页泛黄，边缘卷曲，像是被水泡过又晾干。
西弗勒斯停在三步外，没靠近。
“这阵法……”他盯着符文，“和昨天那本册子上的不一样，但结构相似。都是封闭型封印。”
佩妮闭眼，意识沉入系统。游戏记忆库自动调出《古代魔法防御体系》章节，一排排符文在脑海中滚动。她找到匹配项，睁开眼：“隐知阵，十九世纪前用来封存禁书。需要特定咒语激活，否则触碰会触发反制。”
“反制是什么？”
“轻则失忆，重则魔力反噬。”她顿了顿，“但我们有办法。”
她抬起右手，掌心朝下，指尖凝聚一缕银光。这不是普通识别咒，而是系统优化过的版本，能探测封印逻辑而不惊动机关。光丝缓缓垂落，像蛛线触地，沿着符文沟槽游走。
石台上的纹路开始发亮，由外向内逐层点亮。光色从灰白转为淡金，最后停在琥珀色。整座石台微微震颤，升起三寸，底部露出空隙，灰尘簌簌落下。
那本册子自动翻开。
纸页无风自动，停在中间某页。空白的纸面浮现出文字——扭曲、细长，像是蛇蜕皮时留下的痕迹。字符排列成行，却没有任何已知语言的规律。
西弗勒斯走近两步，眉头皱紧：“这不是拉丁文，也不是古英语……但笔顺有控制感，像是人为设计的符号系统。”
佩妮盯着那行字，脑中突然闪过游戏里的一段资料。《被禁的原初语系：魔法起源时期的书写形式》。她没学过这门语言，但系统里存着识别模块。
“这是原初咒文。”她说，“最早一批巫师用的，后来被废了。”
“为什么？”
“据说太危险，能直接引动自然魔力，不受施法者控制。”她看着那行字，“但也有人说，是权力集团怕普通人掌握核心魔法，才把它打成禁忌。”
西弗勒斯没说话。他从怀里掏出那本深褐色册子，翻到一页画着符文的记录。两本书上的纹路确实相似，尤其是封印阵的外圈结构。
“它们是同一批东西。”他说，“被烧毁前分散藏起来的。”
佩妮伸手，指尖悬在古籍上方半寸。魔力波动更明显了，像是书页下藏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她没直接碰，而是用意念连接系统：【解析当前文字】。
界面微光一闪，弹出提示：【检测到古代魔法语系，知识转化功能可启动，需完成“首次成功转化”任务解锁】。
她没出声，只是轻轻点头。
“它能帮我们读。”她对西弗勒斯说，“但得先破一个词。”
“哪个词？”
“开头那个。”她指着第一行最左侧的符号，“它单独成列，可能是标题或警示语。”
西弗勒斯蹲下，从长袍内袋摸出一支炭笔和一小片羊皮纸。他照着那个符号临摹下来，线条一丝不差。然后他闭眼，嘴里默念几个音节，再睁开时，目光落在自己画的符号上。
“试试共鸣。”他说，“如果它是咒文，应该会对正确发音有反应。”
他轻声念出一个音：“喀。”
空气震了一下。
不是声音，是压力变化，像耳膜被针尖刺了一下。古籍的纸页猛地抖动，那行扭曲文字亮了一瞬，随即暗下去。
“有反应。”佩妮说，“但不是完全激活。”
“说明发音接近，但不完整。”西弗勒斯盯着自己画的符号，“这个字符……结构上像是‘门’和‘锁’的组合，但多了一道螺旋线。那条线，可能是‘禁忌’的标记。”
佩妮忽然抬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短弧。系统快捷栏弹出，她调出《原初语系基础对照表》，快速比对。游戏中有三组类似符号，分别代表“封闭”“禁止通行”“封印解除”。
她指向其中一个：“这个读作‘克萨’，意思是‘不可开启’。”
西弗勒斯看着她：“你确定？”
“系统给的参考，不是百分百准。但我们只能试。”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凝神。这次，他把音节拉长，尾音下沉：“克——萨。”
古籍再次震动。
这一次，整页文字都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火绒。纸面浮现出更多内容，一行接一行浮现，像是沉睡的记忆被唤醒。
西弗勒斯迅速记录下新出现的符号，一边对照结构，一边低声分析：“这不像单纯的咒语……更像是操作手册。看这个段落，分步骤，有警告标记。”
佩妮凑近看。其中一段文字下方画着一个简图，像是某种阵法的布局，中心点标着一个与刚才相似的符号。
“这不是魔法书。”她说，“是技术文档。”
“什么技术？”
“不知道。但它的存在本身就在打脸。”她看着那行亮着的字，“当年说原初语系危险、混乱、不可控，可这本书写得比现代教材还清楚。”
西弗勒斯合上炭笔本，收进内袋。他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书页边缘。温度微高，像是有电流在纸纤维里流动。
“我们得带出去。”他说，“不能在这儿读完。”
佩妮点头。她抬起手，准备施一个隐形携带咒。就在这时，石台底部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齿轮转动。
她立刻收手，后退半步。西弗勒斯也站直了，目光锁定石台底部。那道缝隙里，有一点微光闪过，像是某种机制被触发。
“不是我们动的。”他说。
佩妮盯着那点光。系统界面在意识中刷新：【检测到次级封印激活，倒计时：1分37秒】。
“它在自毁。”她低声说，“读完就会烧。”
“那就抢时间。”西弗勒斯翻开古籍，直接跳到中间一页，“先记结构，再回头补规则。”
佩妮不再犹豫。她并指如刀，在空中划出三道符线。系统辅助启动，她的记忆模块进入高速记录状态。每看到一个符号，脑中自动存档，连排列顺序都不放过。
西弗勒斯用炭笔快速抄录，手指稳得没有一丝抖动。他一边写一边念，像是在用声音加固记忆。
第三页翻到一半，纸面突然泛起红光。那道光从边缘向中心蔓延，速度极快。
“还有四十秒。”佩妮说。
西弗勒斯翻页的手没停。他盯着下一页浮现的文字，瞳孔骤缩。
那是一行加粗的警告语，符号比之前更复杂，但结构清晰可辨。
他念出来：“凡触此书者，必承其重。”
话音落下的瞬间，古籍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