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的脚刚踏出林子，冷风就钻进了袖口。她没停下，只是把魔杖换到左手，右手按了按左臂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但皮肤下还有一股烧灼感，像有细针在血管里游走。
斯内普跟在她身后，肩上的托比亚头歪着，呼吸浅但平稳。黑豹走在最后，四蹄踩在落叶上没有声音，耳朵始终朝向林子深处。
木屋的门没关严，被风推开一条缝。佩妮抬手一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屋内烛火未熄，映着桌上的坩埚和散落的笔记。她一眼就看见了摆在架子上的水晶瓶——那是她昨天准备的福灵剂基底，还没来得及注入稳定符文。
她走过去，从袖中取出魔杖，轻轻一点。坩埚底部燃起幽蓝火焰，药液开始缓慢旋转。
“你去休息。”斯内普说，声音低得几乎融进火苗的噼啪声里。
佩妮没回头，“还差一步。系统给的知识能彻底封死控制残余，但现在不做完，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斯内普没再说话，把托比亚轻轻放在角落的床上，拉过毛毯盖住他半边身子。他站了片刻，才转身走向桌边，拿起笔，开始记录佩妮的动作。
佩妮闭了闭眼，意念一动，系统界面在脑海中展开。她调出【古代防御魔法大全】中的“灵魂锚定术”章节，指尖微动，将其中一段咒文转化为可注入药剂的能量结构。
魔杖轻搅，金色光丝从杖尖渗出，缠绕进沸腾的药液。火焰忽然跳了一下，变成深紫色。
“能量不稳。”斯内普突然开口。
佩妮的手腕抖了半瞬，药勺差点脱手。她咬住下唇，另一只手迅速在空中划出三道短符，压向坩埚边缘。符文亮起，紫色火焰缩回蓝色。
“你该让我分担。”斯内普放下笔，走到她身边，左手覆上坩埚外壁。一股平稳的魔力流顺着他的掌心渗入，稳住了内部震荡。
佩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魔杖转了个角度，让光丝顺着他的魔力流向精准注入核心。
药液开始凝结，由浑浊转为透明，最终化作一汪流动的金液，像融化的星辰。
她取出水晶瓶，用魔力托着药液缓缓注入。封口时，一道微光从瓶底升起，缠绕三圈后消失。
“成了。”她说，声音比刚才稳了些。
她把瓶子放在托比亚枕边，顺手拨开他额前湿冷的头发。手指离开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你做得够多了。”斯内普站在床尾，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不是做多做少的问题。”佩妮转身，靠在桌边，腿有点发软，“是他第一次开口道歉。你听见了，对吧？”
斯内普垂下眼，没应。
屋外风停了。月光从窗缝斜切进来，照在地板上，像一道银线。
佩妮盯着那道光，忽然问：“你恨他吗？”
斯内普的手指动了动，像是要握魔杖，又像是想攥住什么。
“以前恨。”他声音很轻，“现在……不知道。”
“那就别想了。”佩妮走过去，站到他面前，抬手，指尖微光一闪，轻轻点在他眉心，“他醒过来，会面对自己做过的事。但你不用替他背一辈子。”
斯内普抬眼。
她没退，也没笑，只是看着他，像小时候在科克沃斯的雨夜里，第一次把他拉进屋檐下那样。
“你不该一个人扛。”她说，“从今往后，我都在。”
斯内普的呼吸顿了一下。
他没说话，但眼神变了。那层常年冻结的冰，裂开了一道细缝。
佩妮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口。她推开门，夜气扑面而来。
天空没有云。星星密得像是被人撒了一把碎钻，冷冷地亮着。
她走出去，站在屋前的空地上，仰头看着。
斯内普跟了出来，站在她身侧半步的位置，和从前一样。
风吹动他的黑袍，也吹乱了她的长发。她抬起手，看着掌心——那道被独角兽碰过的痕迹还在，微微发烫。
“明天开始，教第一个麻瓜漂浮咒。”她说。
“嗯。”他说。
她忽然转身，目光落在他脸上。
“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她说，“你都不会丢下我吧？”
斯内普看着她，黑眸深处像有星光沉落。
“以后……”他开口，声音低而稳，“不管面对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佩妮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挑衅时的弧度，而是真正松了口气的笑。
她抬起手，掌心向上。一道柔和的光从她指尖升起，像一颗小小的星。
斯内普低头看着她的手，片刻后，伸出手，覆了上去。
光没有熄灭，反而顺着两人的皮肤蔓延，缠绕成一圈微亮的环，像无形的绳结。
他们没再说话。
头顶的星河静静流淌，月亮悬在中天，洒下清冷的光。远处林间，黑豹悄然转身，隐入树影，只留下一道微动的草痕。
佩妮的手还覆在斯内普的手背上，掌心的光未散。
风又起了，吹动屋檐下的风铃，发出一声轻响。
她的魔杖在袖中微微发烫，像在提醒什么。
她没去碰它，只是把头轻轻靠向斯内普的肩膀。
他没动，也没有躲。
两人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交叠在泥地上，像一道无法斩断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