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的手指从莉莉发梢滑落，掌心还残留着妹妹发丝的温热。她没有回头，只是将魔杖收回袖中，脚步向前。斯内普跟在她侧后半步，黑袍扫过石阶边缘的碎石，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克劳恩的追踪咒还在动。”他低声重复，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魔力波动。
佩妮点头，指尖在袖中轻触空间手袋的封口。系统界面无声浮现：【追踪信号稳定，目标正向北方移动，速度减缓，疑似停驻】。她目光微凝，脑海中迅速调出魔法部禁库周边地形图——那是她昨日用知识转化功能解析的古代卷宗内容。北方唯一符合停驻条件的建筑，是早已废弃的龙蛋孵化场。
“他要去那里。”她说。
斯内普眉梢一动：“那地方二十年前就封死了。高温结界未除，空气里还有龙息残留的腐蚀性。没人能活着进去。”
“但他不是普通人。”佩妮已加快脚步，穿过广场边缘的矮墙缺口，“他是魔法部特使，有权限解除部分封印。而且……”她顿了顿，“他需要龙血。”
斯内普脚步一滞：“龙血？”
“纯血之影的仪式需要活体龙族血脉激活。”佩妮边走边从手袋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是系统刚兑换的《古代龙类繁殖记录》残页，“孵化场地下三层有一间密室，曾用于提取初生龙的脐带血。如果克劳恩想完成最终献祭，那里是最合适的场所。”
斯内普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按住她手腕：“你打算直接闯进去？”
“不。”她摇头，“我们先确认他在不在。而且……”她抬眼看向远处山脊，“孵化场外围应该还有守卫。”
他们绕过村庄北侧的枯树林，地势逐渐抬高。风变得干燥，带着一丝焦灼的气息。佩妮在一块裸露的岩壁前停下，从袖中取出一枚铜制齿轮——是翻倒巷那晚从“锈喉”手中骗来的钥匙残片。她将齿轮贴在岩壁上，低声念出一段音节。
齿轮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是一张微型地图正在生成。
【检测到匹配信号：龙蛋孵化场主控室权限密钥残片，可激活外围监控节点】。
系统提示刚落，岩壁内部传来低沉的嗡鸣。一道狭小的金属门缓缓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倾斜的通道。墙壁上嵌着几盏昏绿的魔法灯，灯光不稳定，忽明忽暗。
“走。”佩妮率先迈步。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人并行时肩部偶尔相碰。斯内普始终走在外侧，左手按在魔杖柄上，右手则悄然护在佩妮身后半尺处。
下行约百步，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铁门。门中央有一个圆形凹槽，形状与齿轮吻合。
佩妮正要上前，斯内普忽然抬手拦住她。他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灰尘中有一道极浅的划痕，像是有人拖着重物经过。
“刚有人进去。”他低声道。
佩妮屏息，系统自动启动感知扫描：【空气中残留微量龙鳞粉尘，魔力浓度异常升高，判定：内部已有生命体活动】。
她将齿轮插入凹槽，轻轻一旋。铁门发出沉闷的“咔”声，向内开启。
热浪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间巨大的圆形大厅，穹顶高耸，布满裂纹。数十个石台呈环形排列，每个石台上都躺着一枚巨大的蛋壳，外壳焦黑，布满裂痕，像是被高温从内部烧毁。大厅中央的地面凹陷成一个深坑，坑底铺满暗红色的沙砾，隐约可见干涸的血迹。
“这些蛋……全死了。”佩妮走近最近的石台，伸手触碰蛋壳边缘。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还带着一丝余温。
斯内普站在坑边，目光落在沙砾中一块半埋的金属片上。他弯腰拾起，是一枚断裂的徽章，上面刻着魔法部徽记，但被一道蛇形划痕贯穿。
“克劳恩来过。”他说。
佩妮正要回应，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活体龙类心跳信号——来源：地下二层东侧通道】。
她心头一紧：“还有活着的龙蛋？”
“不可能。”斯内普冷声，“孵化场二十年前就被清空。所有胚胎都被销毁。”
“但它在跳。”佩妮已调出心跳频率数据，“每分钟三十七次，稳定，有规律。不是幻象。”
斯内普盯着她：“你确定？”
“系统不会误判。”她抬眼看向大厅另一侧的楼梯口，“下去看看。”
楼梯盘旋向下，台阶边缘已被腐蚀出锯齿状缺口。两人缓步而下，脚步声被热空气吞没。越往下，气味越浓——不是血腥，而是一种类似硫磺与铁锈混合的气息，却比那更原始，更危险。
二层走廊空旷，两侧是封闭的孵化室。门牌上的编号大多模糊不清，唯有尽头那间房门微启，透出一丝暗红的光。
佩妮伸手推门。
门后是一间狭小的观察室，墙上挂着几幅褪色的图表，桌上散落着记录本。她随手翻开一页，字迹潦草：【第七号胚胎，基因重组失败，孵化率0%。建议：终止实验】。
另一页写着：【提取脐带血三次，活性不足，无法承载仪式】。
她的目光停在最后一行：【唯一成功案例：编号零，母体为匈牙利树蜂龙，胚胎存活率100%，但孵化后立即死亡。血样保存于地下三层冷库】。
“他们早就试过。”她合上本子，“克劳恩不是在找新的龙蛋……他在找保存的血样。”
斯内普走到窗前。窗后是一面单向玻璃，正对着另一间更大的孵化室。他眯起眼：“里面有人。”
佩妮快步上前。
玻璃对面，克劳恩正站在一个透明容器前。容器中悬浮着一枚暗金色的蛋，表面流动着微弱的光纹，像是有生命在内部缓缓呼吸。他手中拿着一支注射器，针头连接着一条细管，管子另一端插入容器底部的血袋——袋中液体呈深紫色，浓稠如油。
“那是……”佩妮瞳孔收缩。
【检测到高纯度龙血样本，基因序列匹配：匈牙利树蜂龙，编号零】。
“他要把血注入蛋里。”斯内普声音低沉，“强行唤醒胚胎。”
“不行！”佩妮抬手就要拍窗，却被斯内普一把拉住。
“玻璃是防咒材质。”他指了指角落的监控水晶，“而且……你看蛋的温度。”
佩妮定睛。水晶球中显示容器内部温度正迅速攀升：三十七度、四十一度、四十五度……而标准龙蛋孵化温度不应超过三十九度。
“他在烧它。”她忽然明白，“他不是要孵化，是要逼它提前破裂。”
“为了取血。”斯内普接道，“活体龙血必须在胚胎死亡瞬间提取，否则活性会流失。”
佩妮脑中闪过系统记录：【纯血之影仪式要求：初生龙之血，取自破壳刹那，温热，未接触空气】。
“他只剩最后一次机会。”她咬牙，“如果这枚蛋失败，他就再也找不到合格的血样。”
“所以他孤注一掷。”斯内普松开她的手，“现在进去，他会毁掉一切证据。”
“那就等。”佩妮靠在墙边，闭眼调出系统界面，“等他动手那一刻，我们再冲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监控水晶中的温度继续攀升。五十二度。蛋壳表面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
克劳恩退后一步，手中魔杖高举。
“以纯血之名，唤醒沉睡之灵。”
魔杖落下，一道银光刺入容器。
蛋壳“咔”地裂开一道缝。
就在此刻，佩妮猛地睁眼，抬手拍向墙面的紧急开关。
警报声骤然响起。
克劳恩猛然回头，只见观察室的门被狠狠撞开，佩妮与斯内普同时冲入孵化室。他来不及反应，手中的魔杖已被佩妮一记缴械咒击飞。
“你们——！”他怒吼。
斯内普一步上前，魔杖直指其胸口：“别动。”
佩妮冲向容器，伸手按在控制面板上。系统提示闪烁：【温度过高，胚胎濒临死亡，是否启动冷却程序？】
她毫不犹豫按下确认。
冷却液注入，容器外壁迅速结霜。蛋壳的裂纹停止蔓延。
克劳恩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你们毁了仪式。”他嘶声道，“没有这滴血，纯血之影的计划就会——”
“就会怎样？”佩妮冷冷打断，“让真正的魔法继续被你们藏在地底？”
克劳恩嘴角忽然扬起一丝笑：“你以为……只有这一枚蛋吗？”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摊开。
一枚暗红色的卵形物体静静躺在他手中，表面浮现出与容器中相同的光纹。
佩妮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斯内普的魔杖微微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