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的手指从羊皮纸边缘收回，那行细小的字迹仍停留在脑海里。她没有再看第二眼，只是将斯内普留下的对照表轻轻折起，放进随身的皮质文件夹中。窗外天色渐暗，暮光落在桌角堆叠的课程资料上，映出一层浅灰的轮廓。
她站起身，走向作战室。
门推开时，斯内普已经站在桌前，背对着她，手中魔杖正缓缓扫过一张摊开的地图。空气中浮现出三道不同颜色的光痕，彼此交错却不相融——一道深红如凝血，一道灰白似雾，最后一道漆黑如墨，几乎吞噬了周围光线。
“信件都到了。”他说，没回头。
佩妮走到桌边，目光落在三封静置的信上。最右边那封用黑蜡封口，表面绘着一只扭曲的眼睛，下方压着一张草图：新学院礼堂的结构被精细勾勒，中央讲台位置标着一个猩红叉号。左侧一封则盖着古老家族徽记，封印完整，措辞正式，却在末尾写着“若事有不测，葬礼当备双份”。中间那封没有署名，只有一行手写短语：“我们只想知道，你准备如何保护他们？”
系统界面无声浮现，金色边框的任务栏悬于视野中央：【策略选择：A.强硬反击 b.怀柔政策 c.虚实结合】。
她盯着选项片刻，指尖微动，意念落下。
“c。”
斯内普终于转过身，目光与她短暂相接。他没问理由，只是点头，随后将魔杖尖端点向那张草图。图纸上的红叉开始震颤，继而分裂成三个相同的标记，分别移向礼堂的不同区域。
“他们知道你会防正面。”他说，“所以会选最不像目标的地方动手。”
“但他们更怕落空。”佩妮接过话，“纯血之影要的不是破坏，是震慑。他们必须确保一击即中，否则就失去了威慑力。”
她抽出一支笔，在草图上圈出中央区域。“这里，魔力汇聚最强，所有引导仪式都会从此开启。他们会认为我一定会站在这里。”
“那你不会？”
“我会。”她抬眼，“但不是真身。”
斯内普沉默两秒，忽然挥杖。三道人形光影从地面升起，轮廓、高度、衣摆褶皱皆与佩妮完全一致。记忆水晶构成的身体泛着微弱波光，连呼吸起伏都分毫不差。
“假人能模拟魔力波动，但无法持续太久。”他说，“最多维持两个小时。”
“够了。”她伸手触碰其中一具假人的手腕，感受到一丝熟悉的能量回流——那是她昨日施法后残留在空气中的魔力印记，已被系统捕捉并复制。“我会在说明会开始前三十分钟激活投影咒，让它们看起来像正在调动魔力准备演讲。”
她顿了顿，继续道：“保守派想看我退缩，中立派想看我失控，而敌人……只想确认我能被杀死。”
“那就让他们看见。”斯内普低声说，“然后发现，他们打中的不过是幻象。”
佩妮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枚银色符牌，嵌入桌面凹槽。整张地图瞬间亮起，无数细线如蛛网般蔓延开来，连接着礼堂四周的隐形节点。
“我已经在所有入口设置了感知阵列。”她说，“任何携带敌意的魔力进入范围，都会触发记录。一旦攻击发生，影像将自动传送给魔法部监察司、《预言家日报》编辑部，以及所有报名学生的家长。”
“包括麻瓜？”
“尤其是麻瓜。”她嘴角微扬，“当一位父亲看到自己孩子的入学说明会被炸毁，而袭击者来自所谓‘高贵血统’，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斯内普的唇角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走过去，将一瓶暗绿色液体倒入地图边缘的小槽中。液体迅速渗入纹路，沿着某些特定路径流动，在几个关键点停下。
“追踪魔药。”他解释，“只要有人使用黑魔法触碰建筑结构，哪怕只是试探性接触，药液就会变红，并标记位置。”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昨夜。”他淡淡道，“你说过，时间不多了。”
她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那些静静流淌的液体，仿佛能听见它们在沉默中等待猎物的脚步。
两人离开作战室，穿过走廊来到礼堂。高耸的穹顶尚未完全封闭，几块彩窗还搭着支架，月光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色块。三具假人已被安置在讲台前方，呈三角站立，中间那个微微前倾，如同正准备开口讲话。
佩妮缓步走上台阶，站在真位上，环视全场。
“你觉得他们会用什么方式？”她问。
“火系咒语最快。”斯内普站在下方，抬头看她，“直接引爆空气中的魔力积聚点，制造连锁崩塌。也可能是诅咒物渗透，比如藏在座椅下的腐化符石。”
“有没有可能……不止一波？”
“有。”他眼神一沉，“第一波吸引注意，第二波针对撤离路线。”
“那就不能让他们觉得攻击成功。”她说，“我们必须让他们相信，他们真的杀了我。”
斯内普看了她一眼，随即抬杖，指向中央假人。一道淡金色光线射出，缠绕其身，逐渐形成一层近乎真实的能量场。
“我会在爆炸发生瞬间，让这个身体释放出你的死亡信号。”他声音低沉，“心跳停止、魔力溃散、精神波动归零——全都模拟到位。”
佩妮心头一紧，但面上未显。
“你要让全世界以为我死了？”
“只有这样，后续反制才有意义。”他冷静地说，“等他们庆祝胜利的时候，我们会找出幕后主使，一个不留。”
她盯着那具仿制品，忽然伸出手，轻轻抚过它的脸颊。触感冰凉，却带着某种诡异的熟悉。
“希望这招管用。”她说。
“如果不管用，”他站在她身后半步，“我也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夜更深了。
他们在礼堂各处完成最后布防。隐形守卫被部署在通风口与梁柱之间，每一根支撑结构都被注入微量预警魔药，甚至连地面砖石都被重新加固，以防塌陷类陷阱。
一切就绪后，佩妮坐在侧廊阴影处，膝上横着魔杖。她闭着眼，却没有睡。脑中不断回放明日流程：开场致辞、课程展示、问答环节……每一个节点都在计算风险。
斯内普站在礼堂顶端的暗格旁，确认最后一根感应丝已连接完毕。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缓步走下阶梯，停在她身后不远处，站定。
两人之间再无言语。
风从缺口的窗户吹进来，掀动讲台上的一角布幔。那具中央假人的衣袖微微晃动，像是在无声挥手。
佩妮睁开眼，望向那个位置。
“你说，”她轻声问，“他们会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