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场的风裹着火药味吹过来时，林天的手心已经攥出了汗。他盯着高战手里的 95 式自动步枪，金属枪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枪托的纹路磨得发亮，比家里玻璃柜里那把镀金仿真枪沉了不止一个档次 —— 之前玩纸枪时的吊儿郎当，早被 “真枪实弹” 四个字冲得没影，只剩下又期待又紧张的心跳。
“持枪姿势跟纸枪一样，但真枪有后坐力，抵肩要实，呼吸要稳，扣扳机时别猛拽，慢慢加力。” 高战把枪递给旁边的班长，示范时手臂绷得笔直，枪托紧紧抵在肩窝，“谁要是敢像上次玩纸枪似的耍帅，直接取消射击资格，去操场跑十圈。”
这话像敲钟似的砸在林天心上，他赶紧挺直腰板，看着前面新兵射击 —— 枪声 “砰” 的一响，震得空气都在颤，那新兵被后坐力怼得肩膀往后一缩，却稳稳把第二枪打了出去，弹孔虽偏，好歹落在靶纸上。林天心里嘀咕：“不就是后坐力吗？我在家举哑铃都练过臂力，肯定没问题。”
轮到他时，班长帮他把子弹压进弹匣，沉甸甸的枪托抵在肩窝，冰凉的金属硌得他皮肤发紧。“三点一线，准星对缺口，缺口对靶心，呼吸匀了再扣扳机。” 班长在旁边提醒，林天却满脑子都是 “第一枪要帅”，学着西部片里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手指猛地扣下扳机 ——
“砰！”
枪声比他想象中响十倍，耳朵里瞬间嗡嗡作响，肩窝像被铁锤砸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更糟的是后坐力太猛，他没抵稳，整个人往后退了三步，差点摔坐在地上，手里的枪也晃得没了准头。等硝烟散了，他眯眼往靶纸看 —— 别说十环，子弹连靶边都没沾，不知道飞到哪片草地里去了。
周围传来低低的憋笑声，林天的脸瞬间红到耳根，刚想辩解 “第一次没经验”，就听见高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天，你这是开枪还是扔石头？子弹飞靶场外，是想给野兔当信号弹？”
他硬着头皮把枪举起来，心里憋着股劲想扳回一局。这次他记着抵肩要实，可扣扳机时还是太急，第二枪 “砰” 的一响，后坐力依旧怼得他肩膀发麻，靶纸上依旧空空如也。高战走过来，手指戳了戳他的肩窝：“抵肩不实，发力不对，你跟这枪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 这叫‘人枪分离’，连入门都算不上。”
“我只是没适应！” 林天不服气地反驳，肩膀疼得钻心，却梗着脖子不肯放下枪，“再来一次，我肯定能上靶！”
“哦？” 高战挑了挑眉，示意班长再给他装子弹，“行啊，今天你要是能把子弹打在靶纸上，晚上加练减半；要是全脱靶，明天举着枪跟我跑五公里。”
这话彻底点燃了林天的好胜心。以前在家，他就算玩游戏输了，也得缠着对手再开一局，更何况现在被高战当众嘲讽 “人枪分离”。他深吸一口气，按照班长说的，把枪托死死抵在肩窝，手臂贴紧身体，眼睛盯着准星 —— 这次没急着扣扳机，而是等呼吸平稳了，手指慢慢加力，直到扳机 “咔嗒” 一声轻响。
“砰！”
后坐力还是猛，肩窝的痛感比前两次更甚，可他死死咬着牙没后退，枪口只是微微晃了晃。等硝烟飘走，他赶紧往靶纸看 —— 只见最边缘的地方，有个小小的弹孔，虽然离十环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总算没飞靶外！
“哟，总算没喂野兔了。” 高战的声音依旧冰冷，却没再嘲讽，只是指了指他的肩窝，“抵肩再往内侧挪一点，后坐力会顺着肩线卸下去，别用蛮力扛。”
林天心里像揣了颗糖，刚才的疼都不算事了。他赶紧调整姿势，第三枪、第四枪…… 虽然弹孔都在靶纸边缘徘徊，偶尔还有一枪偏出，可再也没出现 “子弹飞靶外” 的窘境。肩窝被枪托磨得发红，火辣辣地疼，手指扣扳机扣得发麻，可他越打越上瘾，连高战喊 “停” 都没听见。
“行了，再打你肩膀就得肿了。” 高战把他的枪收走，看了眼靶纸，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比刚开始强点，至少知道‘人枪要合’了 —— 明天加练减到半小时，要是想进步，晚上自己去器材室练抵肩。”
林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高战这是变相夸他。他摸了摸发红的肩窝，疼得龇牙，心里却乐开了花 —— 这还是高战第一次没罚他，反而给了 “进步” 的肯定。旁边的李大壮跑过来，递给他一瓶冰水：“俺就说你能行！刚才看你被后坐力怼得直咧嘴，还以为你要放弃呢！”
王小毛也凑过来，笑着拍他的肩膀：“可以啊林少爷，现在知道跟后坐力杠了？以前你可是疼一下就喊停的主儿，这算不算是‘越被怼越有劲’的抖 m 修养？”
林天没反驳，反而笑了 ——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享受这种 “被虐” 的感觉：被高战嘲讽时不服输，跟后坐力较劲时的专注，还有打中靶纸时的雀跃，这些比在家躺着玩仿真枪有意思多了。以前他总怕疼、怕累，可现在才明白，有些东西，得跟它 “杠” 到底，才能尝到甜。
晚饭后，林天真的去了器材室。他找班长借了个空枪托，抵在肩窝上练姿势，虽然没有后坐力，却依旧按射击要领调整呼吸、扣扳机的动作。肩窝磨得更疼了，可他没停 —— 他想起高战说的 “人枪合一”，想起靶纸上那几个边缘弹孔，心里憋着股劲：下次射击，一定要打进八环，让高战再也不能说他 “人枪分离”！
器材室的灯亮到很晚，林天握着空枪托的手越来越稳，眼神也越来越亮。他突然觉得，这部队的日子，就像这真枪的后坐力 —— 一开始疼得想逃，可扛过去、适应了，就能稳稳地把子弹打在靶纸上。而他这 “抖 m 式不服输”，或许就是成为合格士兵的第一步。